昏暗的书房里，袅袅的香气萦绕着。
木制的书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藏书，墙上挂着一幅之前拍卖会上拍卖下来的明朝山水画，拐杖敲击木板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响着，听着令人很不舒服，像是末日来临的宣告。
洛龙严坐在椅子上，懒懒地靠着椅背，眼睛半眯着，不说话，余光却时不时瞥向站在他面前的洛绯。
整个书房的气氛沉闷而凝重。
不多时，一个五六十岁，管家模样的男人敲开门走了进来，凑到洛龙严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后者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书房内又归于了宁静。
只是这宁静之下，暗藏着波涛汹涌。
“我道你是想干什么呢。”睁开眼，洛龙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原来也就想做那玩意儿？洛绯，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点出息？”
他站起身，拐杖“砰咚”地敲击了一下地面。
“听话懂事了那么多年，突然间变得叛逆了，做着各种让人失望的事，还明里暗里帮关雎讨好我……”他冷淡地说着，目光里满是嘲讽：“本以为你暗地里有什么打算，恐是有几斤几两，就放任了你几年。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是去打电竞，啧。”
洛绯：“……”
低着头，他盯着拐杖不说话。
“你跟你那个早死的爸倒是一个性子。只可惜，你比他更天真。”
洛龙严眼中泛着冷光，脸上的周围一圈圈地皱紧，像缠绕在一起的线，怎么也拉扯不开，“配合你们演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你和关雎都给我收敛着点，别再弄那些幼稚的小把戏。至于电竞那事就别想了，我都已经帮你了结了。”
洛绯：“……”
抬起眼，洛绯表情平静而严肃：“不会了结的。”
“怎么？”洛龙严冷眼看他，“都这样了你还不放弃？”
“嗯。”
“咚”地一声响，烟杆儿敲着红木桌，洛龙严苍老的脸上是嘲弄的笑意，“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在决赛上弃队伍于不顾，莫名其妙退队把战队逼入绝境，你看职业圈的战队哪个敢收你？”
洛绯蹙着眉，没有说话。
“你自己好好看看。”
将手机还给他，洛龙严语气鄙夷，“之前我只是对你表面失望，而现在是真的失望透顶。洛家的争权，你以为你置身事外就能逃脱了？你以为你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梦想就能摆脱洛家了？洛绯，你真是白喝这么多年洛家的墨水了。”
话里话外都是看不惯。
洛龙严心里憋着一股气，恨不得一拐杖敲敲自己这个孙子的脑袋。
在他看来，洛绯自小就没受什么磨难，唯一的打击就是之前生过大病，又失去了父亲，所以性子变得极为沉闷，一直谨言慎行。
可即使这样，他从来都是在洛家的羽翼下长大的，这么多年也没遇到什么挫折……也许就是因为活得太安稳了，所以把一切事情想得太简单。
打电竞？
哼，真是异想天开。
这么想着，洛龙严语气加重了几分：“就你那点本身，杀猫都不够看的。你以为你能救得了谁，又以为谁会因为你的退让而感恩戴德？”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灰色的窗帘被卷得高高扬起，香炉里的香气四散，在屋内各种乱窜。
看着窗外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洛绯捏紧了衣角。
“爷爷。”深呼了口气，他神色镇静：“有些事情，总是要试一试的。不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
洛龙严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是的。”洛绯从容不迫道：“棺材是什么样的，不见见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落泪？无论怎么样，我都想尝试走自己的路。”
见他这样固执，洛龙严眉头拧成了一团，“你这么做，就因为当年的事？”
他不觉得自己这个孙子会蠢到突然犯傻。
“对。”
脑子里疯狂蹿出的记忆让洛绯的眸色暗了下去，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清瘦的身子看起来孤单又落寞，“当年……本就是我们家的错。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弥补，这是我亏欠关雎的，也是我们家亏欠她的。”
*
来时欣喜若狂，对胜利充满了期待。
走时心情下着雨，整个世界都是灰色。
林酒酒拿着行李箱，跟着大家上飞机时，心情很低落。
如她所料，现在网上对洛绯一片骂声，甚至上了微博热搜。
诸如“focus是演员，应当抵制”“focus行为恶劣，不配玩电竞，应该滚出盛世圈”“他不配做电竞选手”“focus是不是被敌方收买了”之类的，骂声层出不穷。
看林酒酒情绪不好，交换过眼色后，陈望秋和风云浮换了位置，主动坐到她一旁安慰说道：“林学妹，你也别太伤心了，洛哥不在，你们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啊。”同样换了位置的聂婧云也跟着应和道：“我们都看到了，你已经很努力了，超级厉害的。”
“……”
由于不想让他们担心，林酒酒勉强露出了一点笑意，然而她的笑比哭还难看，嘴角是耷拉着的，眼眶红红像兔子，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看得更让人揪心。
“酒酒……”
聂婧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感觉所有安慰的话都是无力的，所以只能心疼地抱紧了林酒酒，“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你不要想太多了。”
“对啊对啊。那啥，一个比赛而已嘛。”
陈望秋不会安慰人，在一旁干巴巴地说道：“何况不是拿了亚军吗，亚军也很厉害啊。”
虽然，没有人会记住亚军。
大家只会记得冠军。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林酒酒表示听得更难受了。
“陈学长。”吸了吸鼻子，她才问道：“茜茜情况怎么样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她很好。”
一谈到路茜茜，陈望秋整个人都温和了，嘴角挂着甜蜜又幸福的笑：“知道你们要进行决赛了，早上她还想跟着我过来呢，要不是太远了，我和医生都担心她出事，她估计就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