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颜值即正义,呆萌即真理的时代,白青铜第一次被一个女生这么一丝不挂(等于赤~裸裸)的夸他好看,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有些尴尬的回道:“和我相比,你确实不算好看。”
付庆年:“……”怎么感觉这货像块钢铁似的。
她本身属于那种娇小甜美可爱型的女生,是这种音乐酒吧的常客,但她和别的,只放纵欲望的女生不同,她来这里与她的职业有关――她是一名职业的音乐经理人。
从酒吧以及地铁街道口,你若仔细留意的话,都能发现他们这种类似于职业星探或者球探的人――潜伏在人群中,看那些沉醉在自己音乐世界中的卖艺人唱歌拉曲,如果觉得这人有商业包装价值,那么这些音探就会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个劲的凑上去。
付庆年就是这样一个刚刚创业的音探,她手下的艺人目前为止还是个蛋蛋。
不仅仅是她的眼光高,而是这里的唱歌的,卖艺的没有惊艳到她,总结起来就是太菜。
付庆年不肯降低自己的选择标准,她的想法有点童话般的幼稚:不说遇到个黄家驹,遇到个张国荣也好啊。
她今天也是过来碰碰运气,听说这家音区酒吧又请来了一个女歌手,但她听了刚刚结束的那首歌后,还是觉得这个女歌手不入法眼。
百无聊赖之时突然看到了独身一人的白青铜,因为两人背对而坐,所以一开始付庆年还没注意到他,但她对面的闺蜜心不在焉,讲话的时候双眼放光,她就意识到自己背后有一个了不得的大帅哥了。
她和她的闺蜜都是重度颜控,所以她看到白青铜的时候,确认这人叫她心中小鹿开起了航空母舰的时候,大胆的她选择了主动出击,但现在看来白青铜这货完全是块九十度的金刚石啊。
她便噎着笑,想调节一下气氛:“你觉得我不好看,那觉得我可爱吗?”
白青铜有些疑惑:“好看和可爱你都不沾边啊。”
付庆年:“……”我特么圆脸白长了?小酒窝白长了?尖尖的虎牙白长了?这么纤细浓密的睫毛和大眼睛白长了?
“但你这人有趣到是真的,不过我不喜欢。”
如果说上一句话把付庆年用绳子系着吊到火堆上了,那么这句话绝对把那根绳子都给割断了。
付庆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好吧,你赢了,她正要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突然白青铜对她温柔的笑了笑:
“听好了哦,有人要唱歌了。”
这笑容叫付庆年一时之间痴了,直到厚重的鼓点渐渐响起的时候,她才心里突突的回过神来。
这音乐的开头似乎和别的不一样,原创的啊。
董文博站在唱台上,之前下跪颓废的气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自信和疯魔般的热情。
他一句话也不说,把曲子交给伴奏后,就站在舞台上等着序曲响起。
咚咚咚,先是三下沉重有力的鼓声,然后是一阵急促的电音交加,仿佛狂风暴雨吹落了山间的岩石。
这短短三秒钟的开头就叫所有人的心里一阵火热,仿佛置身惊涛骇浪的小船上,快要溺水的窒息感叫他们鸦雀无声。
鼓点又夹杂着铜锣声一齐响了起来,但这清脆的敲击声却并没有带来阳光雨后的安全感,人们好像听到了树枝久久支撑不住,齐齐断裂,粉身碎骨的声音。
然后董文博沙哑的嗓子开始唱歌:
“落石!落石!”
所有人的脑海里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久经风霜的树枝再也卡不住山顶的大石,想车轮一样把树枝给碾碎了。
“在你身后的落石,在你头顶的落石,叫你逃无可逃的落石,叫你快要死亡的落石。”
这句话一唱出来,鼓声更加厚重浓烈,所有人仿佛置身山体滑坡的山脚,头顶是一片阴霾。
“你纤细的骨肉穿不过落石的缝隙,你双脚生风的速度跑不过落石的惯性,你用沙哑的喉咙诉说你的绝望。”
“有石头落进了你的嘴里,有石头溅到了你的耳朵里,有石头从你的鼻子里穿过去。”
…………
歌声继续,到了高潮的时候,所有人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董文博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像催命的厉鬼:
“落石砸进你的骨肉里,落石砸进你的肌肤里,落石砸进你灵魂里。”
“你被掩埋,平原升高,建起一座座丘陵,那是你的坟墓,那是男人女人的坟墓。”
“高高隆起的顶部是你的脑袋,弧线两边是你臃肿的身子,埋入地下不可见的是你的双腿。”
…………
“落石!落石!把你的人生砸的稀巴烂的落石!”
一曲完毕,董文博白色的衬衣被汗水浸湿了后背,这场狂风暴雨叫整个音区酒吧一片寂静,所有人似乎被这种死亡般的压抑给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白青铜站起身来,开始鼓掌,然后是沸腾的人群和尖叫。
“这首歌叫什么?”
“董文博我他么的爱上你了!”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
最后吵杂的人群变的整齐有序起来,全部都疯狂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声音像此起彼伏的山川,错落有致。
欢哥在后台一个劲的抽烟,看着泣不成声的小肖,笑骂道:“你董大哥还是有点本事的。”
旁边有个马仔说道:“欢哥,已经十多分钟了,后面还有歌手等着唱呢。”
欢哥在这个马仔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你这货就是个猪脑子,形势比人强,你也不看看酒吧现在的气氛。”
董文博站在舞台上喘着粗气,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叫人看到他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
他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的肯定,他第一次不再被人骂,他坚持了三十多年的摇滚音乐好像在这一刻看到了阳光,落石后的阴霾被驱散,他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来:
“这首歌叫落石,曾经把我人生砸的支离破碎的落石,但我得下台了,还有别的歌手等着。”
“下你个毛线,小肖,你小子上去给这货当架子鼓手!”
欢哥对着小肖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对着董文博笑了笑:“今晚就是你的主场,费用不会给你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