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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茉嘴里说的是欺负,但怎么看都像是那两人被她欺负,气得头顶冒烟。
似乎是顾忌韩以茉的身份,这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拦。
毕竟没有那个豪门愿意与韩以茉沾上关系,生意还做不做了?
“瞧你那点出息,”韩以茉递给柯然一瓶水,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你下次还是跟我去学点拳脚功夫吧,他们敢再来,打的爹妈都不认。”
“从初中到大学,”柯然扯了扯嘴角,“所有人都知道。”
完全没里头的一句话,换做别人可能听不懂,但韩以茉知道。
从初中到大学,都会有这么一场闹剧,每一个同学都知道了,她与别人不一样,她的出生不光彩。
大家都知道柯然母亲是小三,可没人知道,她是被小三,也不会有人愿意去了解她已得知那人有妻儿,立刻就离开了他。若非那时孩子已经长成型,打不掉了,这世上绝不会多一个柯然。
出生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扔到了大雪天里。好不容易平安长到十三岁,一切都在老爷子来寻的那一年变了。
原来呆了十多年的家不是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的,长得跟弟弟妹妹不一样是有原因的。
再到现在,无缘无故被牵扯进财产争夺……
挺滑稽的。
“听起来灭起口来有点困难,”韩以茉拍拍柯然的肩膀,“你加油儿。”
柯然没指望从韩以茉这里听到安慰,但听到这一句还是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你走吧,趁我的鞋还在我脚上,你赶紧滚吧。”
韩以茉:“卸磨杀驴。”
柯然说是要自己待会,韩以茉清楚她的个性,一个人指不定怎么伤春悲秋,硬把人拖去了自己学校。
下午两点过二十分,辩论赛已经进行了二十分钟。
整个教室坐着的站着的,全是人,还有两个人堵在门口,韩以茉尝试挤进去,没成功,她眯了眯眼,最后走到教室外的窗户边。
视野还算好,辩论赛上的几人表情一览无遗。
韩以茉看了一眼论题,又看看苏之澈的战队,不禁一笑,挑了挑眉。
反方?!
苏之澈轻轻蹙着眉头,正方三辩的发言已进入尾声。
“……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爱恋,是人生中最难能可贵的感情,大学的爱恋虽不尽成熟,但也因此少了各种利益的羁绊,大学的爱恋虽青涩,但也因此纯粹纯真,总而言之,我方认为,大学谈恋爱利大于弊,大学期间应该谈恋爱!”
轮到苏之澈。
全场目光聚集,苏之澈蹭了蹭鼻子站起来,韩以茉一看差点笑出声,他还真的穿着这身衣服来了,这下好了,原本近一米九的气势瞬间被拉低了一米。
清清爽爽的少年音传遍整个教室,“我是反方三辩,我方还是认为大学期间,咳,不应该谈恋爱。原因有五,其一,心里方面,很多大学生的心里还没有成熟,我们不能确认我们能不能承受得起失败,一旦失恋了,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是否能走出阴影。
“其二,学习方面,谈恋爱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我们会花费大量的时间约会、吵架、捉摸对方心思,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好好学习呢?”
“其三,经济方面,我想在场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够实现经济独立吧,谈恋爱是需要巨大的开销的,那么,这笔钱从何而来?”苏之澈一本正经地越说越激动,“从父母那里。这也就是说,你所有一掷千金的潇洒都是在挥霍父母血汗的行为……”
“所以,我方主张,大学期间……不应该谈恋爱。”
韩以茉挑眉笑看着苏之澈。
这人的说话的表情认真的么?
接下来,正反方四辩进行发言,然后进入自由辩论环节。
正方依旧纯粹与两人共同进步,遣词造句深入人心,反正二辩再上杀手锏:“举一组数据显示,大学生每年的死亡率是1.97%,近七成是因情自杀,不知正方如何看待这个数据。”
“人不会因为终点是死亡而拒绝出生,种子不会因为土地贫瘠而拒绝发芽,……”
正反滴水不漏地驳回去:“而大学生也不能因为那1.97的小概率,而放弃更美好的东西。”
唇舌交战,如火如荼。
突然正方三辩说:“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反方,敢问反方真的相信自己的论点吗?”
几人面不改色:“当然!”
“可是据我调查所知,”对方一笑,“四位中,好像又三位已经有女朋友了吧!而且几位的女朋友今天都来观看比赛了吧。”
“卧槽,”反方一辩小声,“她们怎么知道?”
反方耳边大声:“我们是有女朋友,怎么了,这影响我们认为大学谈恋爱不对吗?”
正方二辩:“不知反方选手有没有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你们自己都谈恋爱了,又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说不该谈恋爱?”
反方四辩:“我们还是有一位没有谈恋爱的,苏之澈,上!”
反方一辩:“上,告诉她们,单身一时爽,一直单身一直爽。”
韩以茉似笑非笑地斜睨着苏之澈,苏之澈梗着脖子要站起来,正方一辩说:“这位同学,说话之前你最好想清楚,说不定你喜欢的女孩子就站在下面呢!”
正方二辩:“别到时候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文学院的系花正方四辩眨眨眼:“小哥哥,你看看我怎么样,有个恋爱想跟你谈一下。”
“什么玩意儿,我们美男计不能使,她们倒先耍美人计了,”反方一辩对苏之澈说,“hold住兄弟,不就是一朵系花吗,你可是方圆百里公认的一棵校草!”
反方二辩:“兄弟,就指望了你,就你一个没有女朋友,全村的希望!”
虽心知那人没有到场,苏之澈还是哽了一下,犹豫起来。
底下的女群众瞬间起哄,混在人群反正谁也不知道是谁,胆子肥了,高呼“苏之澈看看我”,“苏之澈我爱你”,“苏之澈我有个婚想跟你结一下”,“我是一个成熟的女朋友,我自己来找你了”……
这一场辩论赛辩到这里,已然变了味。
苏之澈被调戏的脸一红,等他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底下一下沸腾了,而苏之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之澈说:“大学不谈恋爱,简直天理不容!”
反方队友纷纷扶额。
KO!
一锤定音,这连自己人都叛变了,根本没必要要辩了。
反方惨败,服装学院止步于淘汰赛。
苏之澈内疚,收拾东西出门时,灰头土脸地想赔礼道歉,想请队友们吃顿饭赔礼。
二辩哭笑不得:“不关你的事,没有你那如雷贯耳的一句话,我们还是会输。”
一辩好气又好笑,说:“我真的是服了你了,没谈过恋爱还这么一本正经的。”
苏之澈红着脸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这时,眼前悠悠然一个身影飘过,送来一个小眼神。
苏之澈一愣,紧接着就追了出去,拉住那人的胳膊。苏之澈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是猪。”
“不是,我不是说你是猪。”
韩以茉好整以暇地抱臂,浅浅的瞳孔看着他,语调拖得有点长:“我有说什么吗?”
苏之澈抿了抿唇,讪讪:“没有。”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来看我……”苏之澈话音一顿,想起自己的对人显眼的场景,搓了把脸,“那你全都……听到了?”
韩以茉绷住唇角,“也不算全都听到了。”
苏之澈一口气还没松出来,被韩以茉一句话逼得卡在嗓子眼,上下不是。韩以茉说:“但是重头戏,一字不差,全听到了。”
前面柯然走了一段路不见人影,转头回来寻,就看到这幅诡异的画面。
这人男生是谁,长得怪好看的,被韩不正经调戏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韩以茉,你干嘛呢?”柯然走过来,解救好看男生于水深火热中,“不是说好请我吃饭的嘛,又想后悔?”
韩以茉脖子不动,眼神往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苏之澈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反应过来,缓缓收缩五指,松了手。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苏之澈轻咳一声,看着她,小声说,“我不是说你是猪的意思。”
这双眼睛黑沉沉的,亮的人不敢逼视,不需言语,这双眼睛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韩以茉有丝慌乱的移开目光。
大概是预感到苏之澈接下来会说什么,韩以茉下意识抓住柯然想走,可当转身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态,抛出一句:“我们宿舍就是养猪大户。”
“他是谁啊?”走在路上,柯然疑惑地看着韩以茉,后知后觉地查出一点不对劲。
走之前柯然回头看过一眼,那个格外好看的男生正含笑看着韩以茉的背影,表情不像是被调戏了,反而像是……初恋中青涩的小男孩。
柯然嘴角一抽,“你这是又祸害了哪家的小男生?不是我说,他长得这么好看,你不要害人家。”
“你现在嘴皮子挺厉害啊,”韩以茉笑眯眯地看着柯然,“那我下次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柯然一听,立马毫无骨气地怂了,并且吃完饭后主动买了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