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可以哭了
幽游2025-07-02 18:532,057

他不是在爱她。

他是在赎罪。

可他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他站在她曾经痛的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她痊愈了,他再回来,说再多的“我懂了”,也没用了。

她不需要他了。

她再也不会在夜里等他回复,不会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烦我了”,不会在他冷眼的时候低头说。

“我没事,我能自己处理!”

她已经活得比他想象中更好。

可他,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打开手机,看着她在展会上笑着和记者握手的照片。

她穿着一身白裙,头发高束,眼神清澈又沉稳,像从未崩溃过,也从不曾软弱。

他把照片放大,一寸一寸地看。

她的手指仍旧细长,左手戴的是她自己的设计—《痊愈》系列那枚不规则切割的戒指。

那是一颗伤痕累累的石头,裂纹清晰可见,却被她用特殊工艺打磨得比原本更有温度。

她说。

“不是每道伤口都要藏起来。

有些,是要看见的!”

他那时候没听懂。

现在懂了。

可来不及了。

他低头靠在吧台,闭着眼,声音哑得像破了的弦。

“安然,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你连让我赔一次的机会都不给!”

“你太狠了!”

隔天一早,安然穿好衣服,收拾好文件,照旧坐车去展馆。

她今天有一场与巴黎三大珠宝商的闭门研讨会,是她首次以品牌代表的身份被正式邀请。

她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装裙,内搭白色衬衫,头发一如既往地利落,妆容克制,不艳不浓,干净得没有一丝多余。

坐在会议室里,她把资料一页页摊开,和外方谈判风格完全切换到她熟悉的语境—精准、克制、讲逻辑、不讲情绪。

有人说她冷。

她笑了笑。

她不是冷,是怕情绪会毁了她来之不易的安稳。

会议结束后,她没有回酒店,而是一个人去了塞纳河边。

这里是她除了M国以外,当年第一次落脚的地方。

她曾站在这条河边,抱着不到半岁的苗苗,背着一个背包,冻得牙齿打战,却不敢进附近的咖啡厅,因为一杯热饮的钱,是她那天最后能用的钱。

她坐在长椅上,风从头发缝里钻进来。

她闭着眼,靠着椅背,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

“傅衍慈,如果你早点来找我,我可能会原谅你!”

“可惜你没来!”

“现在的你,太干净了。

你说你爱我,可你没见过我最狼狈的时候!”

“你爱的是现在能独当一面的我,不是那个连孩子奶粉钱都凑不齐的我!”

“你不配!”

风很冷,她慢慢睁开眼,站起身,走向街角的书店。

那家书店老板还记得她。

“你来了!”老板笑着用法语打招呼。

“来看看!”

她翻了几本设计手册,又随手拿起一本诗集。

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是别人写的便签。

【人生太长,不能一口气跑完,也不能全程带伤。

你可以停下来一会儿,等伤口不疼了,再继续往前!】

她愣了一下,慢慢把那张纸条放回原位。

然后买了那本书。

她不需要任何人治愈她了。

她会自己好起来。

慢慢来,不急。

只要不回头。

永远不回头。

傍晚六点,巴黎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安然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手里握着刚冲泡好的薄荷茶,杯子壁上还挂着细小的水雾。

她看着窗外灯光从远处一点点亮起来,整座城市渐渐沉进夜色之中,那些车流、街道、人群,全都模糊得像隔着一层玻璃的梦。

她今天没有安排任何晚上的活动。

这在她的日程表上,是罕见的空档。

她没有立刻坐下来休息,而是打开电脑,点开邮件。

邮件里全是会议纪要、修改文案、合同初稿、发布会走场图、媒体拟稿……她本想继续处理,却盯着屏幕半天一个字也没打出来。

她合上电脑,坐在沙发上,低头喝了一口茶。

太热,舌尖一麻,整个人才像被拽回现实。

她盯着茶杯,忽然有些恍惚。

五年前,她刚从国内逃到巴黎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天气。

她抱着不到一岁的苗苗,一只手拉着箱子,一只手拢着孩子,那天的风比现在还冷,飞机晚点,到机场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接她的那位假死公司的联系人迟到了,她一个人在机场外面站了两个多小时,孩子一直在她怀里哭,她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那时候她想。

“再撑一下,再一下就好了!”

结果这一“再撑一下”,就撑到了现在。

撑成了AR品牌的创始人,撑成了今天站在国际展会上能一锤定音、合作方争相邀约的女设计师。

所有人都说她厉害。

可没人知道,她从哪一步开始,就再也没哭出来过。

那种被撕.裂的疼,她已经学会沉默承受,甚至开始擅长用它转化为一种冷静—一种谁都无法打破的冷静。

手机响了。

是Mark发来的。

【到酒店了吗?】

她回:【到了!】

【今天顺利吗?】

她打了两个字:【还行!】

过了几秒,他发来一张照片,是她在展会后台接受采访时的镜头,他不知道从哪里截下来的,角度很好,她正微笑着侧头,看起来沉稳、明亮、温柔。

照片下面,他附了一句:

【你真的,比过去的每一天都要耀眼!】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却没有回复。

她不是不感动。

而是,她已经不敢再轻易动心。

她曾以为只要有人愿意好,她就可以再尝试一次。

可经历过傅衍慈之后,她明白了。

有些人,不是不能再爱,而是不敢。

被最信任的人辜负过之后,那种崩塌感像是骨头断了重接,即使愈合了,天冷时还是会疼。

她没回复,关掉手机,把那张照片保存,默默放进相册最深的一层。

她坐在沙发上盯着地板出神。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个陌生号码,但她一眼就知道是谁。

她接起来,没说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傅衍慈才开口。

“我……看到你今天的采访了!”

她仍旧不出声。

“你说‘伤口也可以是构图的一部分’!”

继续阅读:第二百二十八章 风还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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