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小插曲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她的设计才华,是她在这个陌生国家活下去的最大本钱。
她需要一个更长远的计划。
利用设计才华,小心地攒下第一笔钱。
还得想办法查清楚胡金华在M国的底细和目的。
还有那个Mark Lee,他到底想从她这儿得到什么。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找到破局的法子。
她再次拿起加密手机联系了何曼曼。
“曼曼,除了Mark Lee你能不能再帮我查点别的信息?”
“你说。”
“关于M国本地的地下珠宝交易网,特别是跟华人社团有牵扯的,还有任何可能跟胡金华这个名字或者她以前在国内的身份背景能扯上关系的线索。”
安然的声音冷静又清楚。
“没问题,交给我。但安,你自己千万要小心,M国这边水深得很,很多势力盘根错节的,胡金华能在这儿藏这么久绝对不是好惹的”何曼曼不放心地叮嘱。
“我明白。”
挂了电话,夜已经很深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汽车声。
安然走到窗边,看着这座陌生城市璀璨的灯火,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孤单。
她轻轻摸着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微弱,却真实存在着。
“宝宝。”
她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温柔地小声说。
“别怕,妈妈会保护你。”
“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一起好好活下去。”
肚子里的宝宝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决心,轻轻动了一下。
这一刻,所有的害怕、不安和迷茫,似乎都被这微小的互动带来的暖意冲淡了不少。
强烈的母爱,像一道坚固的屏障,在她心底立了起来。
为了这个孩子,她必须坚强,必须活下去。
必须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异国他乡,闯出一条属于她们母子的生路来。
傅衍慈的心理诊所,如今像是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中心,空气冷得能刮下冰碴子。
窗帘紧闭,只留一盏冷白色的台灯照亮办公桌的一角。
傅衍慈坐在宽大的皮椅里,整个人几乎陷了进去。
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吓人,像饿了许久的狼。
桌上摊着几张纸,是私家侦探刚传来的报告。
其中一张,是放大打印的、极其模糊的侧影照片,背景是M国某餐厅门口。
照片上的中年女人,那个轮廓……
胡金华。
另一份报告则更让他血液倒流——胡金华在M国动用关系,寻找一个目标。
年轻的、亚裔的、女性、与设计相关。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他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那个被他强行压下去的、荒谬的、疯狂的念头。
此刻如同挣脱了囚笼的野兽,在他脑子里疯狂冲撞、嘶吼。
楠夕……还活着?
这个可能性,比当初得知她死讯时,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
无法言说的、病态的激动。
他猛地抓起内线电话,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接通傅明轩。”
傅明轩,傅家旁支,负责打理傅家在海外经营多年、早已洗白上岸。
但根系依旧深植灰色地带的庞大商业网络。
这部分力量,傅衍慈从未动用过,是他父亲留下的最后底牌之一。
电话很快接通。
“是我。”
傅衍慈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机器在发声。
“动用我们在M国的所有资源,包括那些……不方便见光的。我要查一个人。”
“谁?”电话那头,傅明轩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胡金华,柳含烟的母亲。查她最近在找谁,一个年轻的亚裔女设计师。我要知道那个目标的一切信息,身份,位置,现状。”
傅衍慈顿了顿,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惜任何代价。”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回响。
“活要见人……”
后面的那句话,他没说出口,也无法想象。
“明白。”
傅明轩没有多问。
挂了电话,傅衍慈脱力般靠回椅背,胸口剧烈起伏。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无法平静。
一会儿是楠夕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一会儿是工作室熊熊燃烧的大火,一会儿又是那张模糊不清、却带来一线生机的侧影照片。
希望和绝望,如同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他拿起另一份文件,是关于柳含烟、周超等人的最新“进展”。
“柳含烟在看守所试图用磨尖的牙刷柄割腕,被及时发现,目前二十四小时有人盯着,防止她再自残。”
助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小心翼翼。
傅衍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想死?问过我了吗?”
他拿起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
“通知刘律师,加大对周氏集团的收购压力,我要周家彻底破产,一无所有。”
“李明浩,把他学术不端的证据捅给所有业内期刊和他的母校,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手术刀。”
“王瑞那边,把他挪用公款养情.妇的证据匿名寄给他老婆和岳父家。”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决定几个人的命运。
助理看着自家老板眼下的乌青和眼中燃烧的疯狂火焰,只觉得后背发凉。
以前的傅医生虽然也冷,但那是冰山般的疏离。
现在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鬼,带着毁灭一切的偏执。
“是,傅先生。”
助理不敢多言,接过文件,快速退了出去。
诊所里再次恢复死寂。
傅衍慈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M国详细地图。
他伸出手,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城市,目光锐利如鹰。
C市……M国……
胡金华的活动区域主要集中在哪几个城市?
华人聚居区有哪些?
画廊、设计学院、珠宝交易市场……
楠夕如果真的活着,她会去哪里?
她会以什么身份生活?
她的设计风格,经历了这么多事,会不会有所改变?
他像一个顶级的猎手,耐心地分析着猎物的蛛丝马迹。
他的专业知识,此刻被用在了极致的追踪和心理剖析上。
他甚至开始在网上搜索M国近期的设计比赛、小型展览,试图从那些匿名的作品里,找到一丝熟悉的风格,哪怕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