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安出车祸后失忆了,记忆停在了五年前。
他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之后,向我提出了分手。
他说:“我有自己的爱人,我无法想象跟我走到最后的不是她。”
我同意了。
可是一个月后,面对我提交的辞呈,
他却双眼发红,卑微地恳求我不要离开。
1.
“你是说,你的记忆全部停在了五年前?”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表情淡然的温祈安,突然浑身脱力,心脏处不断抽痛。
温祈安的声音中是他面对外人时一贯的疏离:
“这位小姐,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现在的你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他黑曜石般深沉的眼睛看着我:“如果继续这段关系,对我也不公平。”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喘了口气,发觉脸上有些湿意,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我已经被泪水打湿了脸庞。
温祈安看着我落泪,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小姐,冒昧问一句,当初我们在一起之前,是谁追的谁?”
我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嘲:“是我追的你。”
温祈安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淡淡说道:“这就是了,我们更应该分手。”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有自己的爱人,我无法想象跟我走到最后的不是她。”
我感受到心脏被搅碎一般的痛苦,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还站着几个温祈安的好友,他们纷纷劝说道:
“祈安,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万一你恢复记忆了……”
“不必了。”
我打断了他们。
“我从未听你说过你有什么爱人,想来她是你很重要的人,才一直瞒着我。”
我擦干了泪水,站直身体,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他说:“分手的事我答应你,但是必须等到一个月后,一个月后我会从你的公司离职,在这期间我需要把我没有做完的项目完成。”
我向他伸出手,说道:“温总,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虞汀,虞美人的虞,岸芷汀兰的汀,也是你的秘书。”
2.
三日后,温祈安出院了。
医生说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脑部还残留着一些淤血,吃些药慢慢消去这些淤血就可以了。
当然,从现在开始,他的身体健康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硬要说关系的话,也是有的。
毕竟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上司住院,很多事务就都压到了我的身上。
“温总,鉴于您的记忆全部停留在了5年前,在正式接手公司事务之前,您需要先了解如今公司的内部情况,以及这五年间社会的经济发展态势。”
我一边确认那些文件,一边低头问道:“顺带一问,您现在会用手机支付吗。”
温祈安无语凝噎了一下,说道:“会。”
“好的,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发微信找我,另外,您住院这三天时间,我的加班费我已经自己申报过了。”
温祈安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他随手拿起一本文件翻了两下,看着我认真道:“虞秘书,我觉得你对我心里有怨气。”
我瞥了他一眼:“温总,请不要在上班时间谈论私人问题。”
温祈安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然后认命地开始翻阅文件。
我也打算离开。
可是我没走出两步,就又被他叫住。
他指着他办公桌抽屉里面的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虞秘书,这是哪来的?”
我顺着他的手,却看到了一盒……
避孕套。
3.
我瞬间脸颊爆红,连忙过去拿走了那两盒套。
温祈安没有阻止,说话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你这么着急,也就是说,这些是你放进来的。”
我努力平复窘迫的情绪:“温总,这是我和我前男友之间的事,你确定想知道?”
温祈安的表情也冷淡下来,眉梢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悦。
可我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难道跟我有过一段感情这件事就那么让他心烦吗?
我出了办公室。
那两盒避孕套确实是我放在他办公室里面的。
我本意只是想要借此调戏他,可是没想到,发现它们的是一个失了忆的温祈安。
回忆涌上心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积累。
我抽了抽鼻子,抬头看向天花板,压下了泪意,转身离开。
4.
温祈安的回归并没有让我的工作变得轻松。
反而因为要帮助温祈安尽快熟悉公司事务,我变得比前些天更忙了。
在工作的高压之下,失恋的痛苦都淡去不少。
直到这一天,我到总裁办公室里找温祈安给文件签字。
刚进门,就听到他和一个女生的说笑声。
我脚步微顿,还是走了过去:“温总,这里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我的余光瞥到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女子。
这就是他口中的那位要相伴一生的爱人吗……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等待温祈安签完字。
我刚想走,却被叫住了。
“虞秘书,你先留下。”
接着他语气温和地对南纯熙说道:“纯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你先回去吧,回去晚了会不安全。”
南纯熙乖巧地点头:“好的,温哥哥。”
当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温祈安看着我,像是斟酌了很久,才开口:“她叫南纯熙。”
就为了说这个?
我挑了挑眉。
“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位,爱人?”
5.
温祈安突然笑了笑:“虞秘书,你明明说过不要在上班期间谈论私人话题的。”
我淡定回答:“是您先在办公时间跟南纯熙小姐聊了两个小时。”
温祈安似乎心情很好,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聊了两个小时?”
“恰巧看见南纯熙小姐在一楼登记罢了。”
“虞秘书,身为合格的下属,你要做的应该是及时指正上司的错误,而不是上司犯错你也犯错。”
“您说的错误是指上班期间谈论私人话题这件事吗?我希望您不要太双标,毕竟我才是莫名其妙被分手的人,您可以花两个小时去闲聊,我难道连一句话都不能问吗?”
我的语气也变得更加冰冷。
凭什么?
我在楼下勤勤恳恳工作,可他温祈安却温香软玉在怀。
温祈安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道:
“南纯熙,救过我两次。”
“我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
什么恶俗的戏码。
我不想再听这些糟心的话,转头离开了。
6.
到了周末晚上,我独自一人开车去了海边,把所有的工作都抛之脑后。
去他丫的工作,我心烦,我不干了,有加班费也不干了。
我靠着车门,吹着海风,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不知为何,心中的郁结之气不仅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反而更加烦躁。
……
我恨恨地捶向沙面,嘴里喃喃道: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你有了早就决定要相伴一生的人,那我算什么啊。”
我在四年前入职了温祈安的公司。
那时的温祈安还只是一个跟家里闹别扭于是独自出来创业的富二代。
那时这家公司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初创企业,我看中了它的薪水与市场前景,于是前来面试。
凭借着优秀的简历与临场表现,我顺利通过面试。
当时公司的员工没有那么多,温祈安认为我是可造之才,就干脆亲自带我。
他一点点地培养我,让我变得可以独当一面。
我们两个把公司越做越大。
两年前后,温祈安跟家里人和解,得到了家人的帮助之后,公司发展更是顺风顺水。
我陪着温祈安从微末到辉煌,见过他的落魄,也目睹了他的成功。
那四年里,我们彼此之间如同灵魂伴侣,是对方的最佳拍档。
从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他之后,我就主动出击开始追求他。
三个月前,他答应了我的表白。
可是恋爱生活刚开始不久,他就失忆了。
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爱人。
我们朝夕相处了四年,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他的一切。
甚至他和家人的和解都是我亲手促进的。
但是南纯熙的出现,让我所有的自以为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跟我提过他曾有一个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我可以不介意他有过前任,但我很介意他把一切都瞒着我。
他说:“我无法想象跟我走到最后的不是她。”
得是怎样深重的爱,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有一个如此深爱的人,却一直不让我知道。
我心脏揪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无声地哭泣着。
海风很暖,可是却吹不热我寒冷的心。
原来,我一直是他的退而求其次罢了。
我本想分手离职都果断一些,可是我放不下我亲手创立起来的公司,于是我给了自己一个月时间。
为了工作任务的交接,也为了让我提前适应没有温祈安的生活。
8.
后来,我和温祈安默契地装作之前的不欢而散没有发生过,一切如常。
温祈安虽然失忆了,但是没有改变他商业天才的本质。
仅仅用了一周多的时间,他对很多业务已经能够初步上手。
所以我这几天都能够免于加班。
正在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温祈安叫住了我。
“我母亲说,希望你能跟我回去吃一次饭。”
他不等我拒绝,接着说道:“她还不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说清楚。”
思考片刻,我答应了。
到了他家的别墅,我先下了车。
温祈安的母亲沈女士正在门口等我。
我连忙上前,沈女士热情地迎接我,与我闲聊。
温祈安家中,话语权最重的不是温先生,而是沈女士。
两年前,正值公司的上升期,我和温祈安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有一次,我瘫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
“你赶紧跟你家人和好吧,咱俩也不用这么辛苦。”
当时我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可过了几天,他突然告诉我:“我母亲说,只要我把你带回去见她,她就原谅我。”
我问他原因。
温祈安说,沈女士一向欣赏有能力的女性。
她想见见,跟温祈安从微末中走出来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时的我,已经对温祈安有了几分不可说的心思,于是我答应了。
后来,温祈安跟家人和好,而我和沈女士成为了忘年交。
8.
沈女士很久没有见过我了,她表现得很热情。
于是我一直都插不上话。
直到吃饭的时候,沈女士问道:“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温祈安和我同时顿住了。
沈女士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说道:
“怎么了?你们不想结婚也没事,现在确实有很多抵触结婚的年轻人。”
我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沈阿姨,我跟温总……祈安已经分手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中带上几分歉意:“今天来正是要跟您说清楚这件事。打扰到您吃饭的兴致了。”
沈女士目光柔和地看着我:
“不,你不要跟我道歉。这是你们二人的事情。”
“但是我能问问,是谁提的分手吗?”
“是我。”
温祈安说道。
沈女士又问道:“为什么?”
温祈安深沉的眸子定定地看向沈女士:“因为我要跟纯熙在一起。”
9.
我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想让即将涌出的泪水被看见。
我本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哪怕看到温祈安跟南纯熙在一起也可以做到泰然处之。
可是当回到沈女士的身边,感受着长辈的温暖,我的情绪忽然变得敏感至极。
仅仅一句“我要跟纯熙在一起”,就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我花费数日时间搭筑的心理防线。
只留下一片残破的废墟。
当着沈女士的面,在餐桌上,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说出这些话。
温祈安,你就爱她至此吗?
闻言,沈女士猛地放下了筷子。
一声脆响回荡在安静的别墅内。
沈女士在我的眼中向来是精致优雅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怒极失态的模样。
沈女士轻喝:“温祈安,你又在发什么疯?!”
温祈安的眉眼之间尽是冷色:“母亲,您在说什么呢?”
“当初如果不是您逼着我跟纯熙分开,我又何至于跟家里决裂。”
他顿了顿:“那么,跟我一同坐在这里的应该是纯熙。”
“而我和虞汀,本就是完全不相干的人,不该有一点交集!”
闻言,我脸色白了白,桌下的手握紧,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但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或许是,心上的疼痛太过剧烈,以至于身体上的那点痛苦根本无法传达至大脑。
沈女士愣了愣,反问道:“你都在说什么?当初明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