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青先前说出的“了断”二字,言犹在耳。
夏阡墨的身体脱力地摇晃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卑微、满是祈求地仰望着她,“师尊,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当他通过璃天玄晶镜看到当年诛仙台上发生的那一幕时,夏阡墨就预感到,这一次……萧青青是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如果不知道实情,自己还可以像之前那样,理所当然地恨着她、怨着她,可以无所顾忌、毫无愧疚地拘着她、占有她。可当事实摆在眼前,当他知道原来一直是自己无知可笑地误解了她、错怪了她,她于自己从来只有恩、没有过时,他还有什么理由能拘着她,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
了断……了断!
她这一次是被自己伤得狠了,彻底绝望了……她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跟自己说出“了断”二字的!?
回想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夏阡墨只觉愧疚欲死、心如蚁噬!
自己简直是禽兽不如!
夏阡墨膝行到萧青青面前,搂住她的双腿,哀声祈求道:“师尊,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徒儿的错。求你,别这样宣判徒儿的死刑好吗……求你再给徒儿一次机会,让徒儿去弥补一切行不行?”
看着一向高高在上、骄傲矜贵的夏阡墨跪在自己脚边、苦苦哀求,一瞬间,萧青青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初拜自己为师的少年……
萧青青眼睫微潮,慢慢俯下身,伸手轻抚他的脸,“阡墨,对不起……”
夏阡墨周身如遭雷击,但他仍是不放弃地颤声乞求着,“师尊,师尊……别离开我,别离开徒儿。究竟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去办。这条命给你行不行……行不行,师尊?”
萧青青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偏执几近成魔……幽幽叹了一声,“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样将我囚禁下去?”
夏阡墨不回答,可他的目光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哪怕她恨他,哪怕他明知那么做比禽兽还不如,他也要拘她在身边,一辈子不会放她离开。
她是他的命、他的魂,没有了她,他就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萧青青垂下长长的眼睫,遮去眸底的思绪,最终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罢了。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夏阡墨听她缓口,脸上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恢复了生机,“师尊,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青青眸光温软,勾唇轻笑,“阡墨,我们成亲吧。”
……
……
婚礼早在很长时间以前就已经在筹备了,所以成亲一事虽然是萧青青突然提出来的,但准备起来却丝毫不见仓促,只是办得比原本设计的更加隆热闹观罢了。
那一日,魔界的天空中升满了祈福庆祝的长明灯,将魔界不甚清朗的夜空映得有如繁星点点、星河璀璨,漫天的烟花从天明一直放到午夜。
朝歌城内外一夕之间开满了用妖力绽放的鲜花。
夏阡墨为萧青青铺下十里红妆,给了她一场最盛大的婚礼,整个魔界都为魔君魔后的新婚而大肆庆祝。
有一句描述爱情的话是这样写的:当你走进幸福时,你会感到幸福,可当你身处幸福时,你就会患得患失。
夏阡墨现在大体就是这个感觉,甚至当他步入洞房时,夏阡墨的心中仍有一种不敢置信的不真实感,仿佛这一切都是做梦一般。
直至他看到一席大红嫁衣、头盖红绸的萧青青端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他时,悬了一整天的心才渐渐落地。
按照人间的习俗,他揭下她头上的红盖头,看到盛装之下对自己盈盈微笑的萧青青后,夏阡墨几乎一望成痴。
她的脖子上带着凤银链,那是他们前世的定情信物。也是萧青青唯一向夏阡墨所要的成亲用的配饰。凤银链于他们二人有莫大的意义,萧青青戴着凤银链与自己成亲,也算一分特别的心意。
饮下合卺酒、亲手散开她的发髻,这是只有丈夫能对妻子做的事。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妻……
一夜恩爱欢愉,再不是他单方面的强占她。她也在尽力地回应他,仿佛想把他的气息都深深地印刻在自己体内一样,抵死般的缠绵……
看着她波光潋滟的双眸中盈满的缱绻深情,夏阡墨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幸福。被荀隐等人灌了十多坛烈酒都没醉的他,这一刻却醉死在她温柔动人的眼波中。
天色渐明,萧青青在夏阡墨怀中小憩片刻后,醒了过来。昨夜被他折腾得狠了,身体虽然疲惫不堪,却无法深眠。可是当她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夏阡墨压根儿没有睡,之前他抱着她什么姿势入睡的,现在还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就一直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萧青青轻触他微微泛青的眼下,“为什么不睡觉?”
夏阡墨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我怕这是梦,一觉醒来,就都消失不见了。”
萧青青心下窒息般的痛,面上却只是责备地瞪了他一眼,“都已经嫁给你了,还能飞了不成?”
夏阡墨勾了勾唇角,眉梢眼角盈满幸福的笑意,伸手将她深深地拥入自己怀中,“我舍不得闭上眼睛,就让我再多看几眼吧。”
萧青青看了眼已经放亮的天色,薄责地推了推他,“你想赖床,我还不想呢。快起来,伺候为师洗漱更衣。”
夏阡墨看她一副手软脚软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了几声,立时惹来恼羞成怒的萧青青一阵拳打脚踢,夏阡墨不痛不痒地挨了几下,顺着她的话说道:“师尊莫恼。徒儿这就去给师尊备水。一会亲手伺候师尊沐浴更衣。”
萧青青哪听不出他话里轻薄的意思,咬牙切齿地将枕头砸向夏阡墨,骂了一声,“滚!”
夏阡墨与她笑闹了一阵后,才起身下地,往外走去时,就听萧青青在床上唤了他一声,“阡墨。”
夏阡墨闻声回头,“怎么了?”
萧青青把玩着脖子上的凤银链,对他展颜一笑,“能嫁给你,我很幸福,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