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泽皱眉,“我不记得这之后你们有过任何接触。夏阡墨的法力虽然不俗,但应该还没那个本事把东西直接送入神界,送到你手上。”
萧青青坦然笑道:“他只是把这面镜子,送到了距离我最近的地方。”
“距离你最近的地方?”
尧泽略一思索,恍然道:“是那一天?!就是南弦带你出仙界大门,到天门山游玩的那一次?夏阡墨把镜子送到了仙界大门之外是吗?”
萧青青坦然道:“是,就是在天门山。虽然因为你的封锁,夏阡墨的法力无法触及神界,但把东西送到天门山还是可以办到的。虽然你一直派人密切监控着我的一举一动,让我没有机会离开神界,但东西就在门口,我拿到手的机会自然更多一些。”
尧泽冷笑一声,“也难为你们能想到这个法子。但夏阡墨的目的,应该是想让你用这面镜子回到他身边吧?”
萧青青承认道:“的确如此,我当初就是跟他这样说的。”
尧泽皱眉,“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找夏阡墨?却来到这座岛上,还将魔神残念的秘密告知我?”
萧青青笑语嫣然,“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看,你永远也拿不到魔神的那抹残念。”
尧泽听得一愣,眸底刚刚浮现出一抹怒色,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你什么意思?”
萧青青咬破了手指,将一滴血滴入了脚下的地面,“天君知道魔神也是由天精地灵所化的吧。算起来,他跟我,也算同宗同源。”
尧泽眉峰一凛,“你到底要干什么?”
萧青青淡然一笑,以仅剩的仙力催动了脚下,她耗费十数日刚刚绘制完毕的,覆盖了整座岛屿的巨大法阵,“除了星言神女的转世,我恰巧还是补魂师一族最后的补魂师,摄取魂魄残念这种事,对我来说并不困难。以我的身体为载体,有补魂异术做桥梁,这样一来,我就可以……”
“你……难道你要以己之身吸纳魔神的那抹残念?!你疯了吗!?快住手!”
尧泽终于知道萧青青要做什么了,只不过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宝石岛在法阵和萧青青仙力的作用下,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岛屿四周的海水瞬间激起数丈,汹涌的巨浪拍打着岸上的礁石,山体断裂的闷响惊心动魄,在恐怕强大的力量撕扯之下,整座小岛山崩地裂,腾腾的烟尘直漫天际,伴随着大地的悲鸣和海浪的咆哮,宝石岛再次陷入海底。
与此同时,无数道黑气像丝丝缕缕的头发,从小岛地底伸向了凌空飘浮在海岛上方的萧青青,那些黑气就如同喜食人血的寄生虫一样,一接触到萧青青的皮肤,就开始疯狂地向她体内钻去。
不难看出,在这个过程中,萧青青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但她却毫不抵抗,任由那些黑丝一样的气体侵入自己体内……
因为这座宝石岛本就是星言神女的地界,她的仙力已在这座岛上沉积千年,早已跟小岛融为一体。换言之,这里就像夏阡墨的镜谷、萧青青的言灵之地。
只有星言神女的仙力才能支配岛上的一切,而萧青青是星言神女的转世,她便也是这座宝石岛唯一的主人。即便以天君之能,也无力在这座岛上阻止她想要做的事!更何况异术法阵一旦开启,就绝对不会再停下!
被镇压在黑暗的地底一千年之后,魔神的残念重获自由的一刻,就像雨水滋润过的野草,疯狂地生长侵袭!
当整座宝石岛完全塌陷,沉入海底之时,被镇压在岛下的魔神残念已经完全被萧青青吸纳进了体内。
她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现出一道道诡异的黑纹,整个人的仙力溃散,元神更是明灭不定,虚弱到了极点,显然已命悬一线!
尧泽接住自半空跌落的萧青青时,一向冷静淡雅的声音竟失态得近乎咬牙切齿,“你为了夏阡墨,竟然不惜做到这种程度吗?你可知以神身仙体承载魔神的意念会是什么后果!?”
萧青青的眼神已有些涣散,可是唇角还挂着得逞的微笑,“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因为我爱他。为了他就算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
尧泽在听到她轻描淡写地说出“魂飞魄散”这四个字时,拳头忍不住捏得咯咯作响。
萧青青风轻云淡道:“我是最后一任补魂师,只有我有替人修补魂魄的异能。如果我的魂魄消散了,这世间是没有人能替我修补的。所有……天君会眼睁睁地看着我魂飞魄散吗?如果你不想看着我就这么死了,君上会如何做?”
尧泽的眼底灼灼燃烧着怒火,周身的冷厉都被狠狠地压着,“你当初几番激怒我,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我,就是想看一看一旦陷入眼下的局面,我到底舍不舍得让你死是吗?”
萧青青坦然道:“是。”
尧泽搁在她颈后的手紧了紧,似乎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才勉强克制住没有当场掐死她!
良久,尧泽终于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你赢了。”
说完,他就把手按在萧青青渐渐冷下去的胸口,将磅礴的仙力急速注入萧青青体内,助她压制体内魔神的念力。
“萧青青,你可知你比我冷血无情的多。”
萧青青无力地阖上眼,“对。我知道你对我有情,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所以你一定会耗费仙力来救我。这样一来,你就没有剩余的精力去对付夏阡墨了。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夏阡墨安全了。这就是我引你来此的目的。因为我对你没有一丝感情,所以我才能这般无所顾忌的算计你。最毒妇人心,就是如此。”
尧泽的表情似被人狠狠地捏住了心脏,托住萧青青腰背的手瞬间握成了拳,目光冷锐似刀,可是在凝视了面无血色的萧青青良久之后就,最终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拳头……
萧青青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先爱先输。师父,这局棋,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