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裴敏敏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陈熠言生气并不是因为贴吧事件。
哪怕现在的裴敏敏哭的梨花带雨,但仍然能够转动脑筋思考。
“那你为何生我的气?”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有生气。”陈熠言僵硬回答。
“你明明……”两颗晶莹的泪珠又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陈熠言心烦意乱,只想快点离开。
他一把将公文包扔在办公桌上,冷笑一声,说道:“别再纠缠了好吗?裴敏敏。”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裴敏敏没有想到,自己此刻居然是这样的感觉。
“我陈熠言今天就告诉你,你想追上我,再蹂躏我,最后踹开我的计划成功不了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裴敏敏方才还汹涌澎湃的眼泪瞬间就断流了,她扬起本来哭的楚楚可怜的小脸彻底僵住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呆滞。
“你……你……”
你什么吗?裴敏敏突然问不出来了。
只觉得天旋地转,山崩地裂,海浪奔腾,寒风呼啸,所有世界灭亡的信号都将她紧紧锁在中间。
她一时之间感觉不到任何。
“我昨晚无意听到了。”
陈熠言说完又拿起自己的包,对她说道:“你走吧,我这不留你了。”
因为留下来,真的不知道该拿怎样的态度相见。
直到放学的钟声响起,裴敏敏才转身慢吞吞的朝外边走去。
人声鼎沸的校园里,她如一具行尸走肉,任旁人各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全然都听不见。
烈日下,裴敏敏突然想到在c市被绑架的那一天,她本来近乎绝望。
但没想到陈熠言真的来了,而且只身前来,受尽凌辱,只为救她。
这样好的陈熠言,她却伤害了他。
她在刚才陈熠言摔门而出的那一刹那就想冲过去,紧紧抱住他。
然后告诉他,“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心的!”
可是他还会再相信吗?
她的心脏藏在皮肉骨血之下,他看不见,任何人都看不见。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陈熠言都不会再相信了。
他们都是骄傲惯了的人,受不得一丝一毫的欺骗,裴敏敏是知道的。
陈熠言不会原谅她了。
在屋里睡了一下午,傍晚时候,裴敏敏带着辞职信过来了。
她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但此刻却如一只浑身被插上刺的刺猬,她刺不到别人,只刺到自己。
不走,疼的受不了。
裴敏敏路过教学楼,迈进聚贤楼的时候,遇见了校长老爷子。
“好同志!”校长眯着眼睛对她说道。
裴敏敏哽了一下,旋即低下了头,说道:“校长,你搞错了,我不是……”
白发苍苍的老校长突然停止了脚步,满腹狐疑的看着神情落寞的裴敏敏,问道:“孩子,你怎么了?”
听到一位慈爱的长者突然间这么问,裴敏敏鼻子一酸,差点又留下泪水,她觉得自己最近真是矫情极了。
“我是来辞职的,校长。”裴敏敏轻声说道。
“哦?怎么了?做的不开心吗?”老校长也皱起了眉头,严肃问道。
“不是……”裴敏敏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泪水,对老校长说道:“同学们都不太喜欢我,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做助教,没有做好表率。”
听到她的话,老校长突然笑了起来,问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他说的轻松自在,又道:“我听学校的领导们说了,说是最近学校的贴吧里,各种网群里都有关于你的负面新闻。”
“我原本今早看着你神采奕奕的来上班,以为你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呢。”
老校长虽然今年已经八十又七,但目光却毫不浑浊,本来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裴敏敏打心眼里崇敬他,听到他这么说,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问题了就要去解决,你如今就算辞职了,问题也仍旧在那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顿了顿他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确定要做一个懦夫,临阵脱逃吗?”
裴敏敏一下子愣住了,临阵脱逃?
这对裴女王来说,是不存在的。
那她现在为何还要拿着那封辞职信,疯了吧怕是。
但陈熠言今早的态度,难免又让她心生退意,“可是陈教授已经辞退我了……”
这一次,她真的没脸再去求。
“陈教授不该听信那些谣言,自己的助教是什么样子的,难道还不清楚吗?真是糊涂。”
老校长自顾自说着,裴敏敏却一阵尴尬,她可不好意思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校长……我以前真的做错了,这不怪陈教授。”裴敏敏上前一步解释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以前那些光辉事迹啊,我在校园贴吧里都看过啦。”
裴敏敏瞬间愕然了,校长他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还逛论坛吗?
“但是我只看当下,你过去如何咱们暂且不论,但是你来r大的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校长我可都是看在了眼里。”
裴敏敏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突然为自己过去的荒唐、不学无术惭愧起来。
以前觉得理直气壮的东西,现在感觉真是令人难以启齿。
“孩子,你愿意做那个去解决问题的人吗?”老校长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校长,我还有机会吗?”
裴敏敏不敢奢望的抬起头,看向他。
“事在人为。”
老校长“哈哈”笑了两声,就走远了。
留下独自陷入思索的裴敏敏,校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裴敏敏转身就撕了那封辞职信,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第二天一早,陈熠言推开门,便发现地板和书桌都被人打扫过了。
桌子上的文件已经整整齐齐的插放在文件夹里,各个班级批改好的作业本此刻就放在桌子上。
就连之前交给裴敏敏的课题,也都整理好了,发送到了他的电脑上。
所有都很好,唯独缺少了裴敏敏的私人物品。
她到底还是走了。
陈熠言不知此时是何种心情,这难道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但为何心头空落落的,仿佛一阵大风都能穿“膛”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