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金智恩的眼眶之中红了。
点点泪花，亦是跌落在了光亮的地板之上。
她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金重九的爱，也听出了，金重九经此一役后仿佛苍老了十岁。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女儿身，不能继承王位，不能带领高句丽打破面前的困局，她就心中颇为不甘。
来自金重九的那一丝亲情，也被其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父亲，儿臣……，儿臣对不起你！”
金智恩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泣，银牙紧咬，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句道歉的话。
她承认，自己有些时候太狠心了。
如果上次她成功了，或许她会成为女王，或许她会让高句丽摆脱小国的身份，变得强大起来，但她却会永远地失去自己的父王。
人心总是肉长的，在这一刻金智恩心中尚存的一点良心发作，让其有了一丝忏悔之意。
这话，落在金重九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味道。
他只觉得，自己的女儿成熟了，长大了。
自己被大秦皇帝从王都抓走，受了奇耻大辱，他觉得女儿是在自责。
“知恩，快快起来说话，这事情咱们谁也没有预料到，父王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金重九扶起了金智恩，轻轻拍了拍金智恩的肩膀，赞叹道，“知恩，你很不错，为父有你这样的天之娇女是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怎么样？跟大秦皇帝见过面了吗？”
“大秦皇帝怎么说？”
金重九满脸好奇之色，看着有点哽咽的金重九说道。
“父王，我……。”
一想到刚刚那羞辱的一幕，金智恩就火冒三丈。
小母。狗三个字又如同鬼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李长青那霸气无比的声音，还有那似君王审视凡人一般的眼神亦是浮现在她的脑海内。
自己堂堂高句丽公主，以使节的身份出使大秦，不但没有得到礼遇，还被看光了大腿。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唉……。”
“知恩，怕是吃亏了……。”知女莫若父，金重九微微叹息，心中默默道出了此行的结果。
“来，孩子，坐下说话。”
金重九将金智恩扶到了座位上，语重心长道，“智恩，大秦皇帝怕是羞辱你了吧？”
“嗯？”
“父王，您怎么知道？”
金智恩眼眶通红，抬头看向了金重九，疑惑道。
“嗨。”
“为父怎么会不知道呢？”金重九笑呵呵道，“你对大秦皇帝怎么看？”
说到这里，金重九竟然如打量着待出阁的闺女一般看着金智恩，越看越是满意。
这份目光，让金智恩的面色大变。
她太熟悉自己的父王了。
难道父王要将自己送去和亲？
这怎么可能？？？
淡定，自己要淡定！！！
自己要试探试探，父王是否真有此意。
金智恩心中疯狂地告诫自己，旋即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父王，大秦陛下乃是人中龙凤，仪表堂堂，但就是好。色成性，粗鄙不堪，简直就是龌龊小人！”
“这……？”金重九眨巴下眼睛，狐疑道，“难道大秦陛下对你做了什么？还是出言污秽不堪？”
“差不多吧。”
金智恩撇了撇嘴，她现在恨不得将李长青碎尸万段。
“看你腿白，真想把玩一番……。”
其脑海之中，再度响起了李长青那下流无比的登徒子之言。
越想，她就越来气。
“唉……。”
金重九微微摇头，叹气道，“孩子，这大秦陛下不简单啊，他能公然这样对你，显然他不是本意如此，他就是想激怒你，让我高句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父王，但是大秦皇帝狮子大开口，索要五千万两的战争赔款，我们要是赔了这笔钱，那么我国的财政将陷入极度困难的境地。”
金智恩听到金重九这话，又是拍大秦皇帝的马屁的话，她怒然出声，让金重九面色狂变。
“什么？”
“五千万两？”
金重九“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惊恐到，“这可如何是好？”
旋即，金重九看着金智恩，“王儿，我们现在如果掏出这五千万两赔偿款，你有把握将我高句丽起死回生吗？而且保证与大秦搞好关系？保留我高句丽国祚？”
金重九知道，李长青的帝王手段不能以常人度之。
哪怕是历史上的帝王都拉出来横向对比，李长青绝对是异数。
他现在所想的，已经不是赔偿款的问题，而是保留高句丽国祚的问题。
如果可能，金重九会毫不犹豫地将金智恩当和亲的对象送给李长青。
但是他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此事怕是有极大的苦难，所以拿出了国祚问题，来反问金智恩。
闻言，金智恩倒是紧盯着金重九的双眸，寒声道，“父王，孩儿知道大秦皇帝远非寻常皇帝，但父王你扪心自问，如果将女儿送给大秦皇帝和亲，那贪心不足的皇帝会放过我高句丽吗？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他们就能保证让我高句丽昌盛吗？”
普通的父女亲情，在面对国家大事之时，荡然无存。
金智恩心比天高，她不想当政治的牺牲品。
她也从来不相信，靠自己的身体就能换来高句丽的和平。
女人都会有人老珠黄的一天，那大秦的皇宫之中光是宫女都是民间美女，其嫔妃又能差到哪里去？
金智恩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跪在李长青的面前去吃李长青的龙跟。
别看她体态柔美，生的一副沉鱼落雁之姿。
可她却是生来就带着一副男儿心，比大部分男人都要争强好胜。
话锋一转，金智恩继续道，“父王，一国之强大，从来不是靠联姻与施舍就能换来的，而是靠政治，军事，文化，经济来决定的，父王你口口声声说大秦皇帝不简单，但你不觉得你思想已经老化退步了吗？”
“……。”
金重九沉默了。
他知道，金智恩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联姻，也不一定就能带来长久的安稳。
忽然，高句丽王察觉到了门外的一丝脚步声，看着金智恩挤眉弄眼道，“王儿，你糊涂啊，大秦皇帝可是要统帅四夷八方的主宰，你就算嫁给他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懂吗？”
刹那间，金智恩看懂了金重九的目光，眼神大变。
她甚至在刚刚一刹那后背上都惊出了一丝冷汗。
大秦皇帝的耳目，在门外。
自己的侍卫们都是干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