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开超市的守夜人刘亮
刘亮,是孙路明聚会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家在离城三四十里路远的山里偏僻乡下,今年39岁。因长期在外打工,足迹遍布广东深圳、东莞与浙江温州、宁波等地。在外打工的十多年中,钱没挣到多少,再加上又照顾不了家,几年前,老婆跟人跑了,与他离了婚。留下上初二的儿子与他相依为命。为了照顾儿子上学,刘亮就在这附近小区,租个门面,开了个超市,以维持生活!
\"刘亮啊,你在这边开店啊?\"孙路明停下车,望着身后的刘亮说!
\"就在对面东边那个超市。\"刘亮迎了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向他递上一支,然后,用手指着马路对面的蓝星湾安置小区说。
\"就是那个新河超市吗?\"孙路明接过烟,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上,抽上一口,然后,顺着刘亮的手势,向马路对面看。只见对面小区的长长的街上有三个超市,东西两头一个新河超市一个长兴超市,中间还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杏花超市。而在这三个超市之间有饭店、卤菜店、手机专卖店、面馆、大药房、干洗店等等十几个店铺。
“是啊。”刘亮敞着怀笑着说。只见他不高不矮中等个子,上身穿一件棕色外套,下身穿一件灰褐色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新皮鞋。瘦长的脸上,由于以前在外打工长年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有岁月风霜吹打过的痕迹。年龄不算太大,但头发已脱落,前额有点秃的上方,梳着整整齐齐稀疏头发。平时聚会见面时,不怎么笑,显然生活的重担,压得他面对汹涌澎湃的生活,笑不出来。话语也不多,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边。喜欢抽烟,酒量也不小。有时吃过饭后,还和一班朋友,打打麻将,消遣晚上孤单寂寞的时光。有时闲暇时,还关上店门,到万泊湖及周边湖里去钓鱼。钓的二三十斤或三四十斤重的大青鱼,就卖给旁边的饭店。钓的小鱼,如果只有钓的不多,就留给自己吃。如果钓的比较多,有五六斤的小鲫鱼或小鳊鱼以及其它的小杂鱼,留一部分自己吃外,剩下的,就打电话分给聚会时要好的朋友,叫他们带回去烧一盘鱼鲜吃吃。人挺乐善好施的。
“那你生意不好做哎!”孙路明的意思,是指夹在他们中间那个杏花大超市抢了他们的生意。
“是的,本来生意都好好的。可自从去年国庆节那个杏花超市搬来后,我小店生意差多了。”刘亮说他们的小超市,做的都是安置小区里,烟、酒、盐、酱油、醋、肥皂、洗衣粉等居民日常生活消费品的生意。
“走,走,到你小店里买一包烟去。”孙路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打开一看。烟盒里,只有一支烟。于是,他把这支烟递给刘亮说。随手把空烟盒子丢到地上。推着车子随刘亮到他超市去。
刘亮,打开超市卷闸门,二三十平米面积的店铺里,货架与壁柜上,摆满了整件各式牛奶、各种饮料、酱油、醋、奶粉、麦乳精、肥皂洗衣粉、各种酒等等日常生活用品。满满一屋子货物,摆满了整个店铺。象一个载满货物的车厢,车主人刘亮,就是这个拉车的老牛,在日子的铁轨上,拉着一车子货物,爬岁月的坡。同时,又象是装满货物的船,船长或渔夫,驾着这满载货物的船,在波涛汹涌的市场的海上,搏击风浪。苍凉如水的时光,是古老的山口泄来的荒原深处的风;迎面走来的一个个顾客是浪。船长或渔夫刘亮,就这样驾着一条小船,在浩瀚的海上,迎风击浪,赢取自己在这个城市的生存。
想到这,孙路明,接过刘亮从烟柜里拿出一包10元钱的烟,付了帐,对坐在烟柜后面的刘亮说:“你这样一个人开店,也不是办法,要找一个人给你看店。不然,你一个人,就被小店铺给困死了。”
“找谁看店呢?老婆跟人跑了,儿子又要上学。如果没有儿子,我一个人活动要自由些。”刘亮,坐在烟柜后面笑着说。“再说小超市一天的营业额也就几百元,除去房租,水电费,个人生活开支等等,一个月小店的收入,也请不起人。”
“哪就找一个呗!”孙路明,站在一边,笑着对刘亮说。
“哥咯,你晚上不要走,我们晚上在隔壁饭店炒几盘菜,我有话对你说。”刘亮站起来对孙路明说。
“我还有业务要跑,等一下,再跑一个小区,就回去。”孙路明说。
“大过年的,跑什么业务?等一下5点钟,没什么人,我也关门了。”刘亮说,正月晚里,超市也没什么生意。除了零星有几个买烟的顾客,也没什么人光顾。如其冷冷清清地,守着冷冰冰地店铺,还不如找朋友喝喝酒,聊聊天,打打麻将,来得自在又逍遥。孙路明听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四点半了,扭不过就坐了下来,陪刘亮聊聊天抽抽烟。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孙路明,陪着刘亮守着小超市,除了几个男人过来买几包烟外,确确实实,没看到什么人来买东西。马路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行人,连平时疾疾行驶的车子都少了。大家都还沉浸在正月初九浓浓的年味里呢。都早早地回到家里,享受浓浓的亲情之乐天伦之乐去了。
见此情形,刘亮关上超市店铺的卷闸门,跑到隔壁饭店点菜去了。
马路上,昏黄的路灯,开始亮起来了。灯火昏黄的马路上方,有水一样夜色,向四周的小区与建筑物漫开来的时候,日光灯闪闪发亮的饭店小包间里,刘亮,坐在桌子边,对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牛肉火锅、一盘芦蒿炒肉丝与一盘新鲜青菜,一边喝着酒,一边对喝着饮料与之对饮的孙路明说:“你以为现在老婆那么好找啊?”
坐在他对面的孙路明听了,笑而不答。只听刘亮把她对现在社会女人的看法娓娓道来。
“现在社会,世道变了。老实本分的男人,要是没有钱或者一份好工作,就得打一辈子光棍。女人看中男人的是什么?还是过去的诚实忠厚的人品哎?!是男人在外拼命挣钱苦钱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吗?那些都是过去老毛时代好男人的标准。现在社会,女人看中男人的说到底,就是他口袋里的钱。”
紧接着,刘亮,向孙路明述说,他老婆是如何跟一个男人跑的;直至到最后,事情发展到无法换回,以至于两人协议离婚。又说他二伯家的在城里一家物业公司当保安的儿子,36岁还没结婚,后来经人介绍与一个卖化妆品的离婚没有小孩的女人谈对象,谈着谈着,两个人就同居了。同居不到一年,他二伯家的儿子以前打工存的钱,在那女人身上,也花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他当保安2000元不到的工资,无法满足二人的日常开销,那女人,就离开了他二伯的儿子。直至今天,二伯的儿子,还光棍一人。
“大街上,女人多的是,都是吸男人钱的。有钱,她就陪你睡觉。没钱,穷人一个,想都不要想。”刘亮喝着酒,带着酒话沉痛地说。
“现在社会大家都在海上漂,都没有稳定可靠收入高的工作。都是穷人一个,都没有安全感。”孙路明听了刘亮的话应和着说。
“有安全感,女人能在男人哪里切切实实感到大山一般踏实稳固的依靠。到手的女人还会跑么?我他妈的就是这个城市的穷人一个--------”刘亮脸喝的涨得通红的说着酒话说,“象我开一个小超市,每天店门一打开,不吃不喝,都要向外送出七八十元。我他妈的就是这个城市里穷人一个,穷人一个---------”最后,孙路明付了180多元的帐,搀着醉熏熏刘亮到他在安置小区租的一个六七十平米面积的两室一厅居房里。
是啊,这个社会穷人的口袋是开着的,富人的口袋是合上的。有保障的人生,能给人以安全感;没有保障的人生,即使他日进斗金,他的人生,也是裸奔,风高浪急大海巨鲨口里的一叶小白帆!没有安全感。
孙路明骑着电动自行车回家的路上,穿过四周泊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到处漾着夜的海水,在昏黄的路灯下,迎着渐凉的微风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