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雷光散去，众人向空地中央投去目光，纷纷露出吃惊之色。
原本平整的地面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焦黑一片，仿佛被狗啃过一样。
林彻盘坐在原地没动，身上衣衫化为飞灰，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皮肤表面龟裂出许多裂纹，能看到下面嫩红色的血肉，看上去就很疼。
一片血雾将他过住，血雾中，道道细小电芒不住游走，如同一条条小蛇，往伤口里钻。
血霄雷体入门后，下一个阶段是小成。
要练成小成的血霄雷体，需经历九波天雷洗礼，浑身浴血，以血液与雷霆产生呼应，化血为甲，在体表形成一层特殊的“血铠”。
这层血铠，能大大提升使用者的防御力，并且可以根据心意变幻出想要的形状，延展成各种武器，兼具进攻效果。
此外，因为饱经雷光洗礼，血铠本身也将化为存储释放雷电的最佳媒介，能短暂爆发雷霆之力，麻痹敌人，或是提升自己的速度。
总而言之，小成阶段的血霄雷体，相比入门，催动起来效果更加显著，更加偏向进攻。
而凝聚血铠所需经历的九波天雷，亦是一道比一道猛烈，一波比一波凶险。
感受着高空酝酿的愈发危险的气息，青柳道人眼皮狠狠跳了一下，转身驱赶抱在一起、又怕又兴奋的弟子们。
“去，去，都下山去！”
众弟子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一步三回头地向山下挪去，望向林彻的目光中满是崇敬。
敢以肉身扛雷霆的猛人，这辈子恐怕都没几次机会见到。
驱散了弟子，青柳道人瞥了一眼一脸担忧、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曲有才和箐箐，“两位要不还是站远一点，免得被雷光波及进去。”
曲有才下意识想说不用，忽然轰的一声，第二道雷柱劈下。
地面狠狠一颤，大量碎石向四面八方激射，箐箐和曲有才急忙抬手挡在面前。
一股冲击波扑面而至，二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狠狠掀飞出去，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差点受伤。
青柳道人早有防备，放出法力形成一个护罩挡在身前，没和他们一样狼狈。
他顶着一层青色光罩，严肃地盯着林彻淹没在雷光中的身影，脸上神情若有所思，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第二波雷光持续的时间更久。
雷光消散后，林彻周身笼罩的血雾更浓，身下地面已呈现出凹陷的趋势。
第三波雷光紧接而至。
轰！
轰！！
轰——！！
小小的山巅，浸没在一波又一波狂暴的雷光洗礼中，渐渐的，整座山都在不堪重负地颤抖。
雷光进行到第四波时，青柳道人、曲有才、箐箐已经退出山头，向道观中躲去。
望着空中没有丝毫退散迹象的雷云，曲有才喃喃道：“这就是公子强大的原因吗？疯了，真是疯了……”
箐箐紧张地攥着小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青柳道人表现得比他俩淡定不少，安慰躲在殿中不敢露头的弟子们：“大家不要怕，躲到这里，就没有危险了……”
话音刚落，头顶又是轰的一声，一道粗壮雷柱向山巅劈去，落下的时候，分散出许多细小雷蛇，笼向山头各处。
哗啦！
青柳观主殿屋顶被一道雷光击中，破开一个大洞，砖瓦泥土簌簌落下。
弟子们吓得尖叫一声，慌忙躲避。
青柳道人心痛地失声叫道：“我的道观！！”
不得已，他只能安排弟子们离开道观，躲向山下。
此时已经进行到第六波雷光。
转眼，第七波、第八波接踵而至。
当最后一道雷光从天而降时，躲至半山腰的众人惊骇抬头，整座天空似乎都在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毁灭的气息，所有人心头吊起一口气，迟迟不敢落下。
青柳道人失神道：“此等威势，元婴之劫恐怕也不过如此……”
金丹修士破境时，凝聚元婴，会引发天地共怒，降下雷劫以示威惩。
扛过雷劫，元婴才算诞成，从此寿五百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青柳道人虽然没见过新晋元婴修士渡劫的场景，但依据旁人描述，与眼前景象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
山顶那个正在对抗雷劫的家伙，他才筑基啊！
甚至连筑基圆满都不是，只有筑基中期！
一个筑基中期，就要经历与晋升元婴同等威力的雷劫，说出去谁敢信？
简直天方夜谭！
可现在，这种不可能的事，就发生在他眼前。
青柳道人神情复杂。
一方面，是感慨于林彻的变态程度。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家没了！
他的道观，在经过这一波雷光洗礼后，十有八九是扛不住的，恐怕已经化为一堆废墟！
“赔钱，一定要赔钱……”青柳道人捂着心口，艰难地道。
第九波雷霆足足持续了二三十息，笼罩住整个山头的刺眼雷光才缓慢消失。
高空中，浓厚的乌云发出几声不甘的怒吼，似乎对没能劈死山头的那个王八蛋有些愤懑，不甘不愿地散去。
“公子！”
箐箐惊呼一声，拔腿就往山上跑。
曲有才紧接着跟上。
青柳道人叮嘱弟子们不可妄动，随后也追了上去。
三人来到山巅，入目所及之景象，让他们下意识停下脚步，捂住嘴巴。
原本风景还不错的山头，此时已经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
地面变成了焦黑色，石头酥脆得好像踩一脚就会碎开。
那片空地，已经被一个凹陷下去的大坑取代，坑中遍布熔化后又结晶的晶体，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道身影静静立于大坑中心。
这道身影，浑身被狰狞的血色铠甲包裹，造型宛若上古凶兽，肩肘部位生着锋利的骨刺，每一处关节都能当成武器。
铠甲表面，不时闪过一道道血色雷电，鞭笞着空气，发出哔剥之声。
凶悍，肃杀，狂野。
危险的气息弥漫在三人心头，身体本能告诉他们，面前这个家伙，不能靠近！
就在箐箐犹豫着该不该上前之际，那道人影忽然抬头，向他们看来。
被血色面甲下的目光一扫，三人下意识绷紧身体，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下一刻，血铠忽然一阵蠕动，犹如有生命一般，向他体内缩去，转眼消失不见。
林彻赤身裸体，身上肌肤光滑如新，一头黝黑长发披在背后，随手从小须弥环中取出一件长袍套在身上，抬脚向三人走去。
“怎么都这幅表情，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