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完盒子,老王和短发男再也没开过腔,并且越坐越远,江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孤立了。
不就非了些,该有的身手她又不是没有。
她想了想,将目光投向最开始搭话的戚星,高中生嘛,单纯又好骗,弱是弱了些,但勉强能做个同伴,因为比起撞鬼,没人陪她侃大山才更让她痛苦。
“小朋友,我想你应该不介意——”一起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人噎了回去。
戚星眼神清明:“…我没钱。”
“谈钱就伤感情了。”江芥自来熟的坐到了两人中间,笑了一下:“俗话说,多条朋友多条路,你看看咱们多有缘分,头一次进来就对上眼了,这不就是让我们珍惜这段美妙的时光?”
戚星:“可我不是头一次进。”
“……”江芥摆了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缺个聪明的伙伴。”
“不缺。”戚星摇摇头:“我看见了,你要过的世界比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
他见过的人里,但凡花超过十瓣的,体质都有点问题,不是被下油锅就是被滚石砸死,连喝凉水都塞牙,更惨一点的,留全尸都是妄想。
只有一个例外。
幸运值高低影响整个团队的运势,这是肉眼可见的,毕竟哪个怪物不会点群攻。
反正跟非酋组队就是拉仇恨找死。
江芥拧眉:“你要怎么才能同意?”
戚星:“不可能。”
“是因为你有同伴了吗?”
结合前面短发男让戚星管好清洁工的话,那旁边的清洁工应该是和戚星一起的。
此时前者埋着头呼呼大睡,看起来不怎么聪明,所以她那句想了半天的‘扔了他跟我’终究没说出口。
戚星看了看清洁工又看了看江芥,眼神闪烁,脸色也有些难看,江芥以为他在为难,叹了口气,“算了,不搭伙就不搭伙吧。”她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但刚站起身,她就被人拽住了,转头一看,清洁工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江芥一笑:“改变主意了?”
对方摇头。
江芥:“那你松开。”
“不是。”清洁工眉头一皱:“…你踩我脚了。”
江芥往底下一看,她开胶的黑色运动鞋正结结实实的踩在对方干净的鞋面上,因为屋子里杂物太多,对方没动,所以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踏在活物上。
别说,这人邋里邋遢,袜子还洗的挺白。
江芥赶紧挪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人从小反应就迟钝。”
“没看出来。”清洁工挑眉,从兜里魔法似的变出一盒烟,却没点,支棱着膝盖朝戚星的方向努努嘴:“我叫戚重,那小子她哥。”
“早说啊。”江芥顺势坐下:“既然都是认识的,就是一家人,兄弟你家住哪里?年庚几何?可有婚配?”
戚重笑了笑,叼着烟没正面回答:“你查户口呢?”
竟然比她还小两岁,江芥接着套近乎:“别嫌我啰嗦,我头一次见这场面。”
“…哦。”戚重顿了顿:“你刚刚说要和我们搭伙?”
“对啊,我一个人害怕。”
她怕个屁,干这一行还怕鬼让她师父听见了非得从坟头里爬出来扇她两大耳巴子,不过情况不同,套路也不同。戚重跟他弟不一样,是个成年人,那种坑蒙拐骗的招数已经不中用了,对付他,得示弱。
她本来就是曲线救国,位面男主并不是那个天才少年,而是他的哥哥,面前这个叫戚重的男人。
果不其然,男人说:“可以。”
“谢谢啊。”
“先别急着感谢,你知道为什么小星不让你加入吗?”戚重的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点儿京片子,像是旧电台里的故事主播。
江芥侧头看他。
“因为在‘花园’,每个副本的难易程度不一样,除主线外每个人的支线也不一样,花瓣多了,副本多是其一,其二就是匹配的支线难度也会随之升高。”戚重顿了顿,龇牙:“恭喜你啊,获得了地狱模式体验卡。”
多谢提醒。
江芥笑容一下子消失:“那算了。”
她完全不怀疑这人会骗她,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不过真如戚重所说,那她那大牡丹的难度等级恐怕是天下仅此一个,很难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莫名其妙的弄死。
可她最懂拉扯。
戚重:“来吧。”
江芥:“不了。”
两伙人的局势瞬间颠倒。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让你来你就来。”
江芥:“真不行,我这孤寡老人死就死了,你们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别强行给自己拔高难度了。”
戚重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半晌后,嫌弃的将肩膀上的烂叶子拿开,从胸口也掏出来个黑匣子,干脆利落的打开,江芥探出头,看见里面的东西立马就闭了嘴。
一朵,千瓣莲。
层层叠叠丝毫不逊色于她的金腰楼。
“……”
江芥终于明白了戚星那个眼神代表的是什么——一个倒霉蛋就够奇葩了,竟然还碰到了另一个。
债多不压身,旁边目睹一切的高中生,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外头下着大雨,雨滴夹杂着细碎的冰雹劈天盖地的砸在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将屋子里的气氛烘托的更加阴沉诡异。
煤油灯时不时的炸开一朵火花,有人被吓到,惊慌的喘息。
江芥接受了现在的局面,宽慰道:“节哀,万一负负得正了呢。”
话音刚落,东边书架后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到了地上,随后是一连串的声响,应当是杂物被撞倒了。
戚重和她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看来负负永远不会得正。
长久的平静被打破了。
一个波浪卷的女人站起来,朗声道:“总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得推进度,这个声音就是警告,我们应该去看看。”
没有人说话。
半晌后之前的王志忠,也就是老王开了口:“我们是谁?”
波浪卷看起来像个雷厉风行的白领,斜睨他一眼,冷笑:“是我自己行了吧!一个个大男人,都她妈跟懦夫一样!”
老王完全不上套,嘿嘿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从一开始进来就一直在客厅,她早就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了。可其他人都守着盒面上的提示「客厅里的木头人」,除了那个新人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不守规矩的去搭了话,所有人一直蹲在原位。
她知道‘花园’判定严格,做错一下就得死,但这次的人未免也太木头了些,以至于到现在,其他人的样子她都不知道。
“最后再问一遍,有人愿意跟我去看看吗?”
难得一次超过十个人,结果都是哑巴,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人,于是咬咬牙,转过头就准备走。
江芥没感应到灵体,兴致缺缺。
哪成想旁边的人连商量都没有,直接举起手,声音洪亮:“我俩可以。”
自己也就罢了,还加了个俩,拉着她的袖子生怕对方看不见。
波浪卷松了口气,勉强的笑了一下:“是你啊,三个人也有个伴,咱们走吧。”
戚重摇头:“你不用去。”
江芥被迫起身,才发现这人虽然是长发,个子却很高,宽肩窄腰,身形流畅,像个模特,她比了比两个人的肩膀,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大概一个头。
这年头当个清洁工门槛这么高?
戚重转头:“你干嘛呢?”
“没什么。”江芥放下了丈量的手,瞅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戚星,低声道:“不带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安静下来的时候,外面好像有隐约的窃窃私语声,像小孩子的哭泣,细细密密的扎进脑子里,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