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吵了，时候也不早了，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众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只是上楼的时候江芥被撞了一下，有人往她的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心树。
但人太多，拥挤的人让她看不清是谁干的，前面是神经兮兮的陈骥，左边是牵扯不多的波浪卷，王志忠两兄弟早就没影了，熟人没必要，仇人不会提醒，纸条的来源就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戚重看她神色不对，低声道：“怎么了？”
“回房间说。”她等所有人都到了楼上，才扶着戚重的胳膊小声回答。
房间的陈设和她们走的时候一样，只是窗户被风吹开了，一溜的不知名树枝从外面簇拥着进来，紫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甚是好看，更远处还有月季蔷薇等，抛去之前的诡异，此刻这里就像是安逸的度假区。
戚重捏着纸条，将门反锁，搓了几下，沉声说：“普通牛皮纸，灰尘味很重，应当被封存了很久，褶皱处有土渣，字迹却很规整，写字的人肯定受过高等教育，并且因为某些原因经常在户外工作。”
不愧是专业的，看个纸条都能看出刑侦现场的样子。
“照这么说，我们这边的人都没有嫌疑了？”江芥不自觉也用了术语。
毕竟那些个人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让他们出去调查都不肯，别说经常流连户外，最重要的是，没有动机。
她跟谁都能唠，但也知道在动辄就会死的花园，没人愿意和别人产生过多羁绊，所以不存在有人在没说过几句话的情况下故意提醒。
别人自保都来不及。
戚重走过去关了窗，低声道：“不知道，反正注意点吧。”
话题就此终结。
花园的日子说紧张也紧张，说懒散也懒散，毕竟除了找线索就是躺在床上发呆。江芥揉了揉发木的脑子，只觉得岁月漫长。
戚重在桌子旁边不知道写什么，江芥盯着他认真的侧脸，冷不丁的问戚星：“你哥谈过恋爱吗？”
戚星迟钝的摇头，认真的回答：“现实他奉献给了国家，花园里生死难料，这是他应付我妈的说辞，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想谈的，只是受了刺激。”
这是什么小可怜发言？
“哦，我也没有。”来来去去就是跟男主谈恋爱，江芥早就手到擒来了，心情毫无波澜，哄道：“受了什么刺激？”
与其直接攻克油盐不进的戚重，不如从不会撒谎的戚星身上入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聪明归聪明，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长相十五六岁，行为却像是个幼童。
戚星看了看书桌前的人，缓慢的摇头：“我不能说。”
江芥眼睛一转，低声说：“我看见你偷偷学我画符纸了。”
戚星显然不会说谎，点了点头，一下一下的按着自己的指节，小声说：“我也想成为哥那样顶天立地的大人。”
花园中鬼神遍布，体力智力比不过一张镇魂符，算他识货。
江芥有理由怀疑，一开始那么主动的搭话，这小孩就是看中了她的天师身份。
“这样吧，你告诉我他的事情，我就收你做我的第一个徒弟，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你，怎么样？”
戚星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喜欢我哥吗？”
“……”这孩子，打小就会说话。
当然江芥也不是扭捏的人，索性直截了当的承认，半真半假的说：“是的。”
“好吧。”戚星纠结了半天，还是在成为男子汉的想法中败下阵来，悄声道：“我五岁的时候看见他和邻居姐姐一起写作业，还拉手，不过有一天，我爸和邻居阿姨一起跑步被他发现，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那以后他就没——”
江芥听见运动两个字心里一咯噔，这个说法显然是经过加工的，成年谁都知道里面的内涵，可戚星太单纯，表情都没变，让她不敢去想。
就像窥见了别人的秘密，江芥刚想结束，身后就响起了阴沉的声音：“小星，不要什么都跟别人说。”
没注意江芥惨白的脸色，戚星仰起头：“师父不一样，她不是别人。”
“师父？”戚重虽然在笑，看着江芥的眼中却分外冰冷。
江芥咽了下口水，哑声道：“我不是故意想问的，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戚重没理她，转头说道：“你先睡觉，我跟你小师父聊两句。”
那两个字咬的格外重，江芥也顾不上什么鬼怪妖物，脑中只想着怎么解释，代入一下只认识几天的人打听自己的过往，她也接受不了。
来到走廊，戚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眯眼道：“我倒是不知道你整日与鬼神为伴，对别人的家事还挺有兴趣？”
男人的气场很强，江芥打了个哆嗦，干巴巴道：“…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戚重咳了两声，抬起了手。
江芥闭上眼，对意料之中的愤怒驾轻就熟，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疼痛，睁开眼，看见戚重取下了她耳朵旁的一片枯叶。
“闭眼干什么？”
江芥睁大眼睛：“我以为你要…”
“以为我要打你？”戚重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打人是犯罪，是知法犯法。”
江芥垂着头：“对不起啊。”
戚重没想到她认错的这么快，低声道：“小星的防备心很强，你是他这么多年来主动搭话的第一个人，我相信他。”
他这么大度，江芥的内疚更深了，虽然了解原主的过去是必要流程，但通过这种途径，她还是有些难受。
“真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戚重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靠在门上，撇了一眼门缝中乖巧睡着的戚星，轻声说：“出去你就会知道一切。”
知道什么？家事吗？她已经有资格知道的那么详细了吗？
戚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江芥想起刚才他的眼神，跟着望过去，年轻男孩的被子平整，一点起伏都没有，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朦胧的轮廓，就像是马上要消失一样。
江芥想到0981语焉不详的介绍，心头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