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故意考验她一样,等她说完戚重才低声道:“小神棍,分析的不错。”
我什么时候分析了我怎么不知道?江芥莫名其妙的抬眼,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咱们还没亲昵到这种地步吧,为什么叫这个称呼?”
戚重的指节点了点门框,神色透出一点儿迷茫,随后挑眉:“不知道,想叫就叫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明明是想分析线索的,开口却纠结起了称呼。
可又不能怪她,因为每次在她妄图丢掉那些荒诞的猜测时,男人总会来当头一棒——耳后的小痣,高度相似的外号,甚至明明不一样的言行举止透露出来的雷同氛围…
小珠儿、小囚犯、小神棍…真的是巧合吗?
可一样又能怎么样?
江芥摇摇头,自嘲般的一笑,像是安慰自己一样,摸了摸中指上的疤痕。她是要回到现实的,她有真正珍视的人,她有属于自己的正轨生活,所有世界就像是万花筒中的彩色玻璃纸,仅能远观不可耽溺。
对的,就是这样。
戚重,注定是要死的。
多轻松啊,这个位面不用智斗不用打架甚至不用谈恋爱,只需要找个时机完成任务就行了,她有什么苦恼的呢?
这么想着,江芥的心又轻松起来,她没必要胡思乱想,她只是个工具人啊,又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存在,这里的一切同她都没什么关系。
不过是时空旅人,须臾就会离去。
可为什么,胸膛会冷呢?
“这个时代可没有退烧药,如果你生病只能喝苦的要命的猫尾草原浆了。”
江芥被揶揄的声音唤醒,回过神看见戚重环胸看她,她连忙抛去那些念头,佯装镇定道:“你有病吧,干嘛让我吃药?”
戚重道:“无缘无故又哭又笑,不是怀春就是癔症,前者同你不沾边,那肯定是后者了。”
江芥也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可不知怎么竟然红了脸,同时又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于是不假思索道:“谁说我不沾边?”
戚重意味深长:“哦?”
“……”江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她提高了音调:“我是说我没癔症!”
戚星没搞清楚状况也不妨碍他提高参与感:“可猫尾草真的很苦诶。”
江芥被噎住,想说什么话怼怼这缺心眼两兄弟,偏偏戚星生着一张令人怜爱的脸,故意刻薄都能被原谅,更别说现在是无心之语。
于是哑巴吃黄连的江芥只能愤愤:“小孩子别学这些污言秽语!”
她走的飞快,没注意到身后男人含笑的表情。
一直到杉树林深处,她才平静下来,投入到正常的状态之中。
“两个人同一时间离奇失踪,你怎么看?”
戚重盯着地面凌乱的脚印,沉声说:“多半是没了,正常人的脚步间隔是有偏差的,而这里的每一步都是二十六厘米,像是经过精心计算,除非他是计算机转世,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里是花园,当然不能以常理论之。”
戚重:“所以脚印主人出来的时候很可能处于被迷惑的状态。”
痕迹从工坊到栅栏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他们走的这十几分钟还是没到尽头,更远处,是一片阴气沉沉的荒地。
江芥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的脚印。
“不是说失踪了两个人吗,怎么只有小柔的?”
戚重挑眉:“你怎么确定这是那个女孩子的脚印?”
江芥想当然的说:“175以上的成年男性脚步间隔也有50厘米,又不是走戏曲台步,迈这么小的也只有女性了。”
“错了。”戚重蹲下/身子,指着一处稍微清晰点的压痕:“你再好好看看,这是男人的脚还是女人的脚?”
江芥凑近了点,才发现自己刻板印象了,明明自己说的花园不能用常理思考还是被局限住了,这很明显是男士的鞋底花纹和尺码。
“所以要善于观察。”
江芥随口说:“怎么,这么循循善诱,想让我给你打工?”
戚重在有意无意的让她分析线索,她看得出来,她本来不想去想里面的含义,但总这么下去老感觉自己又成了工具人。
没想到男人直说:“我觉得你很有天赋,自从花园出现以后,不明死亡人数急剧上涨,警界正好在招这方面的能人异士,出去以后希望你考虑一下。”
她先前还觉得这个位面的现实应该跟她的原生世界差不多,结果戚重的话让她反应过来了,这个世界竟然允许“天师”这种“迷信”的存在。
她还以为原主是偷偷摸摸薅羊毛呢。
这么想着,不自觉就说出了口。
戚重笑了笑,低声道:“科学和神学本来就要辩证看待,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花园,处处透露着高纬度生物的制造痕迹,可作为npc又是鬼怪,这不就是矛盾之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上司解释的。”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正是因为如此,江芥知道他没开玩笑。
但他不知道,江芥最在意的根本不是身份。
而是…出去。
出去?她能出去,他行吗?
江芥不敢直视戚重的眼睛,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去的机会。
于是她含糊其辞:“如果咱们平平安安通关的话,我会考虑的。”
“好。”戚重得到了答案,虽不太满意却也不想逼迫,站起身的走到了前面,背影是肉眼可见的轻松。
江芥跟在身后,心情复杂。
前面是一无所知的黑暗,而她是手持利刃的猎手。
终于在下午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失踪者,不过眼前的一切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几米之外是一颗两人合抱的枯树,树枝之上吊着一个人,面色青白舌头长坠,脚明明接触到了地面,可整个尸体的特征却是实打实的吊死。
旁边还有个半人高的木桶,王志忠打开的时候就变了脸色:“我靠,这他妈什么东西!”
随后捂着鼻子退到了十米开外。
江芥凑过去看了一眼,明白了他的感受,那是一个女人,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团烂肉,她整个身体被扭曲成球体,强硬的压进了明显小于人体体积的桶,只能凭借部分衣物认出就是那个叫小柔的女人。
“呕——”又有几个人承受不住,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江芥胃酸上涌,脑子却异常清醒:“有没有发现,死的人都是一对…哦不,是两个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