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夫人连忙追上去：“康德，你要做什么去？康德啊……”
慎康德一言不发，去马房牵了马，踏马出门，便再不汤归。
慎夫人想要追，偏偏慎霞身边的丫鬟急匆匆跑过去呼喊：“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又惊厥了。”
……
慎家的一切，赵小满都没在意，她坐在廊下逗弄鸟儿，这鸟是储英悟送来的，据说适合家养，又耐寒，每日叽叽喳喳，倒是给静泊园添了一丝生趣。
赵松立在静泊园外，一时间竟不敢进来。慎家就这么败了？他昨日私下去见三皇子的幕僚，却被拒了。他心里清楚，三皇子对他起了疑心，认为他是故意构陷慎康德，想要折断三皇子的羽翼。
可他绝不汤做过这种事情，慎康德那小子，他也很了解，即便要作假让赵小满毁了名声，不得不嫁入慎家，可一定会提前跟他通气的。
这件事，是不是赵小满做的？还是吴家？还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赵松拧著眉毛，远远的看着屋内的少女，少女懒洋洋的，似乎丝毫没有收到影响。他问过府内的从人，之前赵小满还偶尔说账目不对，往铺子庄子上跑一跑。可那日与慎康德对簿之事过后，她是连静泊园的院子都不怎么出了。
而且，吴家这阵子太安静。依著吴家的性子，慎家污蔑赵小满，吴家定要不依。可是秦翰林等人参告慎康德的时候，吴家人都很淡然，仿佛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老爷，您怎么来了？”
赵松回头，见着王姨娘站在一旁，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你这是……”
王姨娘忙解释：“哦，是这样的，姑娘这些时日精神头不大好，中馈事务都交给妾打理。只是这庄子铺子上的事务，妾也不大懂……”
赵松看了看王姨娘身后丫鬟托著的账册，伸手随意翻了翻：“有什么问题么？”
王姨娘摇摇头：“账册这个东西，姑娘都看不懂，妾怎么可能懂呢？瞧起来没啥问题。姑娘前阵子去盘过一通，都对上了，她便不想那么麻烦，一点一点再去应对了，便一应交给妾来打理。”
小女儿大抵是这样，上头无人领着，自然是摸不著头绪，折腾一阵子，便不想折腾了。
赵松背着手，沉吟片刻又道：“不懂的去沐春堂问问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小满还小，哪里懂这些。”
王姨娘低声应了。
赵松想了想又问：“静松这阵子怎么样？”
王姨娘赶紧又答：“学问上进步了白多呢，就身子骨不大好。”
赵松若有所思，没再多说，只摆摆手让她去忙。他在门口驻足片刻，没有进去，转身走了。
赵小满抬头看着赵松的背影，轻轻笑起来。
百花走过来，低声道：“姑娘，吴三爷的信来了，三日后在吴家的庄子上。”
三日后。
即便早有准备，见到哑婆婆的时候，赵小满还是很有些忐忑。前世今生，就这么个人，离得娘亲那样近，那是娘亲的侍女，却不知如今她还记不记得娘亲。
吴远洲领着赵小满往里走：“我派人见她的时候，她记忆都模糊了，只知道每日担水，连开口说话都不肯。”
赵小满心内百味陈杂，点点头：“现如今可好些？”
吴远洲应声：“请了大夫给她瞧看，说是受了刺激，调理了半个月现如今是好多了，能与人交流，但还是不愿意提起从前的事情。”
赵小满抿唇：“若真的问不出什么，便也算了，左右我的计划里，没有她也行。”
吴远洲侧头去看少女的面庞，现下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可她又是多变的，他第一次见到的，是个柔弱温软，依赖娇俏的喊他表哥；第二次见他是在国公府，她嚣张伶俐，将那几个贵女耍得团团转；而在祖父与伯父面前，她又换了样子。
甚至之前，连他也以为，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可似乎在他面前，她总是会袒露最直接最冷漠的性子。
她相信他。
赵小满站在院子门口，小声问：“哑婆婆，就在里面吗？”
吴远洲点头，见赵小满站住脚的样子，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便又问：“听闻你在寻与你娘颇为相似的瘦马？”
赵小满轻笑出声，看着他的眼神一闪一闪：“并没有，那是我放出的烟雾弹，不过，你怎么会知道？”
吴远洲沉默不语。
赵小满靠近他一步：“我的一举一动，你都在关注？”
吴远洲掩饰性的摸摸鼻子，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侵略性，他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可这一刻，他似乎不反感。
赵小满笑起来，牵住他的袖子：“表哥，若有一天我无家可归无人可依，你会收留我吗？”
吴远洲蹙眉问：“你怎么会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赵小满摇摇头：“若我身陷囫囵，不能自救，身边全都是豺狼虎豹一般的人，父母姐弟，甚至夫君都想置我于死地，你会如何？”
吴远洲一早就发现，只要她情绪波动的时候，便会牵住旁人的袖子。他见她牵过赵松的，也见她牵过祖父的衣袖。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有我在，怎会叫你身陷囫囵？”
赵小满静静的看着他，不免笑起来，今生与前世，已经有了太大的区别。
正说话间，便听着前面一个温柔的女声：“三爷万安。”
赵小满抬起头，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挽著头发做妇人装束，整个人恬静自然，而面庞与她，竟有三四分的相似。
妇人见了赵小满，也微微愣怔，旋即便上前又温声行礼：“小姐万安。”
赵小满茫然看向吴远洲，也明白过来，吴远洲知道她在寻人，又怕她遍寻不著，便帮忙寻了这样一个人。
吴远洲解释：“她是昭娘，是普通的民妇，非是什么瘦马。我知道你寻人的用处，已经跟她说好了，白了大量的银钱于她，你放心，她是自愿的。”
昭娘低头又行礼，修长的脖颈露出来，妇人的丰腴似在明晃晃的吸引人：“昭娘……愿意。”
是已经被调.教好的人，但赵小满分明看到她眼中的不舍。
赵小满问：“家中还有何人？”
昭娘应声：“公婆病重，夫君上山之时摔断了腿，从前昭娘靠桑植过活，膝下还有一双儿女……”
赵小满叹了口气，这样艰难的女人，也难怪吴远洲寻她，让她做旁人的妾室，她会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