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第一时间没敢应声。
因为她不知道六成是说多了还是少了。
其实只要楚玄冥配合，就单单只是取出暗器这个手术，她能有八成把握。
但她不能亮出底牌，会让人惊讶，别人会把她当成怪物。
可是，沈落没想到自己还是说多了。
季扬脸上扬起一抹兴奋：“六成啊王妃！之前暗器还未游走于王爷体内的时候，我们也只有两成把握，王妃，您真是……真是天神下凡！”
沈落老脸一红。
早知道她就说五成了。
还没等沈落再说话时，季扬就朝她跪了下来，给她磕了一个头，“王妃，若您真能有六成把握，请您务必出手相助，王爷的身体等不得了。
他体内的暗器随时都有致命的危险，取出暗器还需解毒，调养亏空多年的身子。
王妃，属下替万千将士向您请求，请您出手救王爷一命！”
沈落从没见过季扬这样肃穆的时候，她道：“季老先生，您快起来，沈落受不起。”
她不是纯古人，没有这么多礼数。
一个精通中医的老者跪在她面前，让她自觉羞愧。
谁知，季扬却拂开她的手，“受得起，王妃您绝对受得起。与王妃您交一个底，王爷的几十万大军原地待命，大家都心提一线，只等噩耗一下，天下必将大乱。王妃，属下替万千将士、替天下百姓请求您，一定要救王爷！
现如今，已经没人能对王爷的病情有六分把握了。”
季扬说得恳切，沈落心中动容。
可是……
沈落咬牙，去扶季扬，“季老先生，我可以救楚玄冥，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季扬顺着她的手站起来，“王妃您有什么顾虑大可以告诉属下。”
沈落犹豫了一下，看着季扬，道：“如若有一天，我若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王爷欲杀我而快之……”
“这您放心，我季扬必护住王妃您。您救了王爷，就是于三军有恩，三军将士也自然不会允许王爷伤您分毫。”
“可我还想护住其他人呢？”
“包在我身上，我跟随王爷多年，这个面子，王爷会卖给我的。”季扬肯定道。
“那好，我答应您。”沈落道。
季扬怕她耍赖，举起手：“我要与王妃击掌为誓。”
沈落看他认真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抬手与他击掌三下。
沈落和季扬擅自做主约好了做手术的日子，也就是三日后。
这三日，沈落除了在西院，就是在药房，连给楚玄冥的药都是季扬带过去的。
季扬更是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楚玄冥吞下。
楚玄冥不吃药，季扬就把小世子请过来伺候他老子吃药。
在小孩子面前，看他如何耍赖。
楚玄冥每天都心情阴郁。
可服用了药之后，他心里的郁气却又在逐渐减少。
楚玄冥看着季扬，冷笑：“本王倒是不知季先生何时与本王的王妃关系这么好了。”
他三天没有看见沈落，可沈落却日日与季扬在一起。
要知道，季扬可是一个十分嫌弃别人的人，他俩能凑在一起，让楚玄冥很是不满意。
可季扬只是淡淡地回答他：“王爷，我跟王妃这叫医术上的默契，您不懂，乖乖听话就是。”
楚玄冥冷眼看着季扬，没有说话，目光放在奏折上。
季扬道：“王爷，我与王妃商议过，明日就为你取出体内的暗器。您的身体，耽误不得了。”
“你跟她商议？”楚玄冥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她的话你也信？”
季扬低着头，“我相信王妃。我也相信王爷您服用了王妃的药身体已有好转的迹象，您是感受最直观的人。如果您不配合，我也有其他法子让您配合。”
季扬复抬头，与楚玄冥对视。
片刻后，楚玄冥才道：“你们怎么知道本王不会同意？”
“这么说王爷是同意了？”季扬睁大眼睛。
“嗯。”楚玄冥应了一声。
现在的形势，由不得他不同意。
皇帝步步紧逼，周边列国虎视眈眈，就想着趁机捞取一把好处，他的楚家大军整装待发，蓄势以待，他现在不能死。
季扬大喜，连礼数也顾不得了，连忙跑出去与沈落商议。
即使平常也没有顾及礼数。
沈落也很意外，楚玄冥竟然同意。
不过，楚玄冥却是让她把治疗方案详细地告诉他。
沉寂的书房，沈落拿着笔在纸上跟楚玄冥和季扬解释。
季扬懂医，但也看得无比大胆，心惊肉跳。
反倒是楚玄冥脸色平静，认真听沈落与他解释。
纸上，简单地画着一些步骤。
沈落正儿八经的画技不是很好，但却画得通俗易懂。
“王妃的意思是要用刀将王爷的皮肉割开，将暗器从身体里取出？”
“嗯。”沈落应声。
“我看懂王妃的意思了，王妃的治疗手法可不就跟医书上的刮骨疗伤类同吗？这……这风险实在太大。”原本最先支持的季扬现在反倒犹疑起来了。
楚玄冥的身体开不得玩笑。
刮骨疗伤只在医书上见过，若说刮骨疗伤，到还不如说开膛破肚，这实在让人惊骇。
楚玄冥却是看着纸上的画出神片刻，望着沈落，“你有几分把握？”
“六分。”沈落道。
“那就听你的。要准备什么，你让季扬帮忙，我让楚二跟着你，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楚玄冥的声音在这幽寂的书房显得沉稳冷硬。
沈落抬头看着他，“你肯信我？”
楚玄冥嗤笑一声，“左不过一死，与其等着死，不如放手一搏。沈落”
他突然叫她。
“嗯？”沈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若真能救得了本王，本王许你一个承诺。”
北楚楚王的承诺远远超过万两黄金，楚玄冥说得很认真。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死了便死了。
可他的身后，还有无数会因他受到牵连的人。
沈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好，一言为定。”
她终于给自己和团子争取到了一个机会。
她要的，便是楚玄冥这一句话！
敲定日期，沈落把自己需要的跟季扬和楚二交代了。
她需要一间干净的房间，收拾妥当之后，沈落亲自进去消毒，让身手好的楚二亲自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一切都在秘密进行。
但手术却延迟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