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不动声色,没有丝毫恐惧的上前,正视吴青鹤。
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吴青鹤心里怒气越燃越烈!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让吴家蒙羞,让爷爷九泉之下不安宁,还让妹妹受委屈,是在让全京都的人,看我们吴家的笑话!”
吴悦笑了笑,“吴家的笑话,当年我娘的尸体浸猪笼的时候,不是已经被人看过了吗?”
“你!”
吴青鹤指着她的鼻尖,怒火滔天!
吴悦风轻云淡的说道,“你别跟我唠这些冠冕堂皇的,你不就是想要吴家家权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爷爷给我了,我就不会交给任何人。”
吴青鹤胸口剧烈的起伏,恨不得手刃这个不争气的逆女。
他狠狠朝着吴悦的膝盖踹了一脚。
“还不给我跪下!?”
吴悦好不容易定住身,纹丝未动。
她不忍讽笑,“为什么?”
“我只身一人,千里迢迢赶回,爹不问我一路累不累,是否遇到危险,也不在意我回家住得好不好,院内可否缺什么细软物什,更不关心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被丢去一户贫困农家有没有受委屈。”
“就让我跪下?”
“爹,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觉得委屈?”
当年的事,她不是不明白。
虽是朱氏一手设计,可要不是吴青鹤的独宠推波助澜,娘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若不是吴青鹤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自己怎会被欺负至此,几次险些撑不过去?
可她一直觉得血浓于水。
这么久了,他至少会反思后悔。
可现在,她认清了。
听见她的话,吴青鹤满心的不耐烦。
“你少在我面前玩苦肉计,我不吃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那个娘就是一路货色!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现在把吴家交出来,主动向所有人宣布,你放弃继承吴家,我就放过你。”
说完,却发现吴悦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你再说一遍?”
吴青鹤皱眉,“你没听明白?我让你把吴家交出来!”
吴悦声音冰冷,“前一句。”
“什么?”
吴青鹤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顷刻!
只见吴悦挑开他身后的剑,直指喉间!
吴青鹤恐惧得浑身一抖,很快镇定下来。
“逆女!你在做什么?你还想弑父不成?”
吴悦语气平稳,凝视着他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吴青鹤,你要是再敢说我娘亲半个字的不是,弑父,不是不可以!”
凛冽的寒意,仿佛从她的骨子里透出。
说完,她把剑收了回去。
脸上又是凉薄得没良心的笑,和方才没什么不同。
吴青鹤悬起的心稳了下去,手突然扬了起来,还没打下去,被吴悦抓住了。
吴青鹤竟然挣脱不开!
只能冲着门外大喊。
“来人!给我家法伺候!”
不等人来,吴悦冲他摇了摇头。
“我要是你,我就先稳住,找机会再对我动手。你今天要是敢打我,信不信明天我让整个京都都知道?”
吴青鹤怔住,这才发现自己的软肋被她掐得死死的。
他向来好面子,哪能让人知道,他私下罚了她?
吴青鹤气得疼,捂着心脏无力的坐了下去。
吴悦很快走了,把门从外面合上,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见李琰还在外面,贴心的说了一句。
“父亲年纪大了,替他泡一壶静心茶吧,我怕我把他活生生气死了。”
说完,阔步走了,脚步同来时一样轻快。
吴悦刚回到院里,就看见院子里站满了人,朱氏带着一群婢女嬷嬷等着她。
这情形,好不热闹!
看见吴悦,朱氏赔着笑迎了上来。
“知安回来了!快过来!看二娘给你带什么过来了!”
朱氏一改刚才的作风,笑眯眯的,指着院子里一箱箱的金银细软。
吴悦目光一撇,微皱着眉头。
“吴家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送给我自己?”
“这……”朱氏面子上过不去。
堪堪笑了两声。
“你看你这,不是和我见外了吗?二娘也没有邀功的意思,只是把你需要的东西送了过来,顺便挑了些好看的首饰衣裳,想着你回京都用得上。”
吴悦没理会她,往里面走去。
朱氏一急,追了上来。
“知安啊,二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找你。”
“嗯?”
朱氏看向外面的一群婢女。
“你好歹是吴府的千金,身边也不好没个照顾的人,所以我特意让嬷嬷挑了些聪明勤快的丫鬟过来,你选两个吧。”
吴悦眉心微微一动。
看也不看,便知道朱氏在打什么主意。
她才刚回来,她就想着往她身边安插人了么?
不过既然她想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就如她所愿,她给朱氏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既然是卫姨娘的人,就你自己选吧,挑两个听话机灵的就行。”
“对了,既然爷爷把吴家交到我手上,麻烦卫姨娘今日之内,把全部账簿钥匙交过来。”
“这!”
朱氏一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别的还好说,要是真把这些东西交出去,吴悦就真的掌控吴家了!原本还想欺负她不懂这些,能拖就拖,没想到她竟然第一天就提起这事!
说完,吴悦进了屋。
盯着吴悦的背影,朱氏一脚踹翻了脚边的花盆。
给她等着瞧吧!
今天当着外人是让她占着便宜了,可那是在人前,她奈何她不得。今后日子还长着,她有的是时间,好好折腾这个小野种。
跟她斗,她还嫩了点!
没多久,朱氏带着人就走了,两个十五六的小婢女进屋,向吴悦行礼。
“二小姐,奴婢是双儿。”
“奴婢是阿兰。”
吴悦看了一眼,叫阿兰的婢女一看就聪明机灵,眼底都是心眼,道行浅了点。
叫双儿的看上去唯唯诺诺,规矩胆小。
可能让朱氏挑中,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你们要留下,就得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做我的婢女就只能听我一个人的命令,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做了任何背主的事情,我可以保证——”
“我折磨人的手段,不会比朱氏少。”
吴悦目光平静,语气却是冷涔涔的。
双儿缩着脖子不敢说话,阿兰笑着应了下来,“是,今后阿兰一定听从二小姐的吩咐!”
“行,给你们一个时辰,把屋里里里外外收拾好。”
屋内还是灰尘遍布,吴悦撂下话,去了院子里。
阿兰冷眼盯着吴悦,小声嘀咕。
“神气个什么呢!不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小野种,飞上枝头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让我一个上等婢女做这种粗使的活,我呸!”
“你说什么?”
吴悦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这都能听见?
阿兰连忙摇摇头,冷汗都出来了。
“没有!奴婢什么都没说!”
不敢再多话,阿兰马上开始收拾屋子。
收拾完,已经入夜。
两个婢女平时哪里做过这种粗累活,瘫软得快直不起腰,好不容易见吴悦吃了饭就要休息,松了一口气。
正要走——
“我习惯有人守着睡觉,阿兰你人机灵点,今晚在我床前陪夜吧,至于双儿,你守在门外。”
夜里。
清雅院传来一声脆响!
吴晴晴砸了花瓶,愤恨得脸都涨红了,“娘,你看看这个野种!她一回来就骑到我头上了,以后还得了?”
“安心。”
朱氏喝了一口茶,不冷不热的说道,“娘还能让你受委屈吗?我迟早得都除了她,只是需要时间。”
“她刚拿到吴家管家大权,又赐婚给太子,这个时候,整个京师谁不盯着她?要是她出了事,我们脱不了干系!”
不过,一旦过了这段时间。
吴悦,死定了!
“可你就看着我这么被她欺负吗?你看看莲月,都被她折磨成什么样了?大夫看了,说她的脸,这辈子都毁了!”
莲月可是她的好帮手啊,这些年,她想做的事,都是莲月帮她出的主意。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再找个称心的丫鬟就难了!
“别急。”朱氏起身,拉住了吴晴晴的手。
“也就这一个月的事情,娘必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要是她不上套,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朱氏眼底露出狠毒的目光。
听见一个月的期限,吴晴晴脸色这才好转。
“好,我相信娘!”
第二天,回房休息的时候,双儿已经被冻出了风寒。
阿兰更惨,好歹双儿还能偷懒休息一会儿,可她就在吴悦眼皮子底下!
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睡觉吗?
每当她想坐下偷懒,就会传来吴悦的声音,她双腿打颤,靠双儿扶着才能走回房间。
吴悦冷眼看着二人,转身跃墙离开。
她不会给人算计她的机会,既然朱氏把人送来了,她就好好陪她们玩玩。
丞相府。
骄阳似火,穿着青衣薄衫的女人,带着黑色头纱,盖住了整张脸,隐隐能看见精致而俊朗的五官,手执长剑,正在桃花树下练剑。
一跃,一转。
挑起满地映日残红。
手中剑突然停下,收回腰间,身姿一转,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女子。
“主子,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