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可以交付后背的队友，此刻再见却只有满满的陌生。
沈穹抬脚，动作刚出。周雪晴浑身的肌肉绷紧，她悄无声息地朝旁侧挪了半步。目光斜了眼楼下，喉口滚动着。
“不要冲动。”沈穹连忙道。
周雪晴看着他。
为了狙击能够顺利，她选在了这个位置。这也意味着没有其他的退路，除了进入的地方。
“是他的意思？”她抿了抿唇道。
沈穹点头。
他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为什么？”
“为什么？”周雪晴垂眸似乎是在想什么，片刻后她又露出个不像是笑容的笑容，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你有家人，我也有。”
“如果你的家被人付之一炬你会做什么？”
沈穹拧眉。
他像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是为了……”
他的话刚开口就被打断，周雪晴赤红着眼睛看着他，“为了正义是吗？可是你凭什么确认那就是正义？”
“你懂什么？”
沈穹抿着薄唇。
周雪晴的长发被风吹起，有些凌乱。她面色惨白，眼睛却通红。眸光直直地盯着他，“跟生死关头的人讲人性，和即将饿死的人讲礼让，这就是你们的正义？“
“不，不是这样。”沈穹想要辩解，一时间却没说出辩解的话来。
周雪晴讽刺地看着他，“与其说是正义，不如说是更加精致的利己主义。”
沈穹拧眉看着她。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
周雪晴嘴角一勾，沈穹心底冒出一丝不安。他抬起枪，正要开口。周雪晴伸手按住窗户，一个轻巧地翻身就跃了出去，面上还带着刺眼的笑容。
“这可是……”
身后的人话语只说了一半。
但是其余人却不自觉地将他没说完的话补上，这里离地几十米，跳下去必死无疑。
不。
不对。
沈穹却是迅速地反应过来，他快步冲上去。探头正要看下去，子弹破空而来。
他脸上闪身躲过。
而站在空调架上的周雪晴猫腰钻进窗户里。
“追。”沈穹喊道。
一众人立刻冲出去。
而沈穹则是回头，指腹抹过窗框上的弹痕。刚才他若是慢了一点点，那枚子弹就会正中眉心。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还无法接受周雪晴要杀了他这个事实。
但也只是转瞬。
沈穹回过神来，他大步朝外走去。手里拿起传呼机，“封闭小区所有出口，仔细排查监控。”
决不能让厉慎行的婚礼出现一点纰漏。
而此时。
苏母昂头看着守在教堂外的警察，满脸愁容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参加婚礼不让提前走的道理？“
苏念汐也昂头看着他。
“抱歉。”警察只是冷冷地道。
苏念汐眯了眯眸子，忽然抬起手剧烈地咳嗽起来。苏母见状脸上的担忧之色浓烈，她弯下身，“念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我没事。”苏念汐摆手。
但是话音一落，她咳嗽的更加剧烈起来。
腰半弓着，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看的苏母心都揪成一块了，“你忍忍，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让开。”苏母抬起头。
警察垂眸看着苏念汐没有动。
“你不让是吧？那我现在就去找慎行。”苏母气势汹汹地道，“我还不信是慎行让你们这么做的。”
警察的神色动了动。
苏母冷哼一声看着他。
适时苏念汐咳的更加骇人，苏母垂眸看了眼继续道：”我女儿也是有官衔的，你们想拦就拦？“
警察摸索着手指，显然有些摸不准主意。
庄严肃穆的音乐声响起。
苏念汐回眸。
戒指正缓缓地套上白若溪的手指，无数人的眸光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教堂的特殊结构，叫日光只单单落到白若溪的身上。
她面容精致，嘴唇微微抿紧。竟然难得地露出一丝紧张，眸光也紧紧地定在厉慎行身上。银白色的婚纱熠熠闪光，整个人圣洁地宛如天使。
她嘴角的弧度忽然有了变化。
无名指微微弯曲。
苏念汐心头一动，下意识握住了喋喋不休的苏母的手。苏母不解地垂眸，苏念汐咬着唇。
她看着白若溪倾身，嫣红的唇触及到厉慎行的耳垂。
白若溪嘴角动了动。
台下的人一脸茫然，苏念汐更是皱紧眉头。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唇形，许久后她手指才骤然握紧。
白若溪说：“想好了吗？”
“想的不能再清楚了。”厉慎行勾唇回应。
白若溪的手指舒展开来。
她眼眸染着笑意，看着戒指被推到无名指的最底端。厉慎行认真地看着，许久后才道：“套牢了，就不许再消失。”
台下的人全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低声，窸窸窣窣的议论着。
小汤圆哒哒哒地跑到另一端，讲戒指盒对准白若溪。白若溪取出戒指，嘴角的弧度不觉更大，缓缓地推到厉慎行的无名指上，口吻鉴定又缓慢，”从今以后，生死不离。“
“生死不离。”
戒指到达它自己应该到达的位置。
厉慎行终于无法忍耐。
他用力地将白若溪嵌进怀里，白若溪任由他抱着。两人不觉间都有些红了眼眶，恍惚间整个天地间也只剩下他们。
这一刻像是等了太久。
台下观礼的众人安静不已，厉母莫名地脸颊有些发热。倘若她当时没有那么执着，慎行和白若溪是不是早就能够在一起了？
她手指蜷紧。
而站定在门口的苏念汐却是剧烈地呼吸着。
“念汐，我们走吧。”苏母回过神来忙道。
苏念汐抬眸看向她，没有说话。
但是那眸子中满是暴戾和无法压抑的愤怒。
愣住的记者们终于反应过来，围堵上来。镜头对准一对新人，快门声纷纷响起。
“走。”苏念汐压抑着声音道。
但是此时她的肩膀却被按住，“去哪？”
声音并不是厉母的。
苏念汐回过头，按着她肩膀的原来是厉慎行。她的唇瞬间抿紧，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露出笑容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若溪就是医生，让她给你看看吧。”厉慎行道。
他面上没有笑意，苏念汐更是无法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