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唐琳儿一声惊呼。
厉母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她迅速地逃回人去。尽管疯癫的男人手里已经没有刀了，但是仍旧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众人同他之间像是有一条无形的河流。
噪杂的脚步声响起，护士们纷纷让开。只见厉慎行首当其冲地端着枪走过来，而他身后是一整只小队。护士们纷纷躲到小队身后，窸窸窣窣地说着话。
厉慎行扫了眼那男人，浑身的警戒状态消散。
他抬手。
后面的人立刻走上去，将男人挟持住。
他回头看向厉母，手臂就被人抓住了。唐琳儿哭的梨花带雨，“慎行哥哥，你总算是来了。刚才都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伯母要出事了。”
厉慎行看向厉母。
她还惊魂不定地，手指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担心自己气管已经被割开了一样，她艰涩地喘着气。
“检查情况。”厉慎行冷声对旁侧的医生道。
几个人迅速将厉母围了起来，厉慎行则是直接抽开自己的手。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几遍之后他皱起眉头，口吻冷的像是随时要刺伤人。
“白医生人呢？”
护士还吓得发抖，“她，她去做手术了。”
厉慎行垂眸看着她。
护士不觉地更加害怕，哆哆嗦嗦了好久才将事情说完整。
厉慎行的眉头不由地皱的更紧，而这边白若溪却是冷静地开胸。和着她一起做手术的麻醉师和护士们本来都惊慌地不行，此刻却也都冷静下来。
这样的大手术，一般情况下都会有副手帮忙。
但是除了白若溪，没人愿意来帮忙。
“止血。”白若溪看了眼血压和心率道。
她拿着手术刀，带给周围人无法言说的安全感。手术一分一秒地过去，里面安静的厉害，只有白若溪的一个人的声音不住响起。
“输血。”
“钳子。”
“擦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始缝合。病人还在麻醉之中，白若溪结束一切。她看向护士道：“后续你们处理，今晚要一直监控，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刻联系我。”
说着她朝着外面走去。
伸手将沾着血的手套脱去，将手套一扔。白若溪就撑着旁侧的座椅坐下，手术室这一层没有窗户，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几点。
好似已经饥饿过度，什么感觉也没有。
腿软的不住颤抖，长期控制的手也在颤抖。
白若溪扯下袖子，将手遮挡住。她不太喜欢直面自己任何脆弱的时候，身体似乎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但是又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灵魂仿佛已经被抽离。
她木楞地看着前方，之前眼前忽然多出一瓶水。
白若溪慢吞吞地抬起头。
“喝点水。”厉慎行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她伸手接过水，抬手想要拧，才发现自己一丝力气也没有。白若溪咬牙，准备用力。手里的水瓶却被厉慎行抽走，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水瓶盖子已经被取走了。
白若溪昂头灌了自己小半瓶水，才感觉胃里渐渐有了感觉。身体的疲倦感也一并涌上来，肌肉酸痛的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歪到下去。
“几点了？”她艰难地撑着椅子，让自己坐稳。
厉慎行垂眸看了眼时间道：“凌晨五点。”
这个手术竟然做了十几个小时。
而她全无感觉，还对护士说观察晚上病人的情况。白若溪嘴角勾了勾，她轻轻地笑出声，又垂下头。
“我想睡一会儿。”
厉慎行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准备说回休息室再睡，却发现白若溪已经睡着了。她又困又累，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嘴唇也一丝血色都没有。
睫毛覆盖着眼睑，给人一种极其脆弱的感觉。
好似是承担不住雪花的树枝，随时都会折断。
葱白的手指纤细而修长，还在无意识地轻颤着。厉慎行控制不住地握住她的手，白若溪立刻轻轻地抖了一下，但却没有醒过来。
他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激烈地滚动着，让他控制不住地将整个人都拉进怀里。
睡熟了的白若溪全无感觉，她乖巧地任由着厉慎行摆布。
厉慎行稍稍下滑了一些，让她的头可以搁在他肩上。但是这样好像还是不够，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忽然觉得这个人很瘦。
她的手腕很细。
他一只手能够轻松地握住，还余出很大的空间。青紫的血管脉络清晰，所有的血液都汇总到心脏，带着滚烫的热意。
他听护士说起了白若溪的话，心底忍不住后悔自己来迟了一步。
早一点或许就能看见她。
拥有强大自信，熠熠发光的她。
厉慎行又觉得心疼，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他控制不住地侧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如同蜻蜓点水，在他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换班的麻醉师走出电梯，瞧见这一幕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厉慎行却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对她做出噤声的动作。
麻醉师蒙蔽地离开。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今天安排的手术又要开始了。护士、医生，人一波波的来。但是大家都知道白若溪刚做了一个十几个小时的大手术，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希望能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几乎是到了中午，厉慎行才感觉自己肩上的脑袋挪动了一下。
“我……现在几点？”白若溪的声音嘶哑，仍旧带着浓浓的倦意。
厉慎行道：“十一点，想吃点东西吗？”
白若溪勉强清醒过来，她几乎就是饿醒的。胃里火烧火燎的痛，让她根本没办法熟睡。
“嗯。”
厉慎行掏出手机准备联系下属，白若溪却道：“我回办公室。”
“我扶着你。”
白若溪有点不解地看着他，起身才发现肌肉酸痛的厉害。她拧了拧眉，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双腿，平时这样的手术是不会让她一个人独立完成。
体力的消耗未免太大了。
白若溪回想起来不由地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低血糖昏倒过去。
厉慎行看着她眉宇之间的隐忍，心头像是烧了一团火。他弯身直接将白若溪打横抱抱起来，走进电梯。
“你救了我母亲，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他又道。
白若溪本来想要挣开，听了他的话反倒是安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