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柠一直在水晶城堡里，坐到了深夜十一点，韩右才将她送回了柠园。
韩庭虽然已经去世，但她对神医的承诺，还是要兑现的。
毕竟，她是韩庭的救命恩人。
而且，做人要讲诚信。
顾柠不想害的神医惹毛了顾容深，丢掉那份喜爱的工作。
反正，顾容深是不可能一直把她留在那里的。
当顾柠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进门的时候，她发现顾容深竟还没睡。
他一席白色真丝家居服，端坐在电视机前面。
安安静静的，看着新闻频道播报的，韩庭去世的消息。
他的面前，还摆放着六份精致的小甜点。
一直到这个时间，H国的新闻频道还在播放韩庭的消息。
可见，这位战功赫赫的大佬之死，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电视上是韩庭穿着制服的证件照……
照片中的他，意气风发，正气凛然。
看着那张脸，顾柠的心又狠狠刺疼了起来。
与她不同，顾容深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
韩庭是他最讨厌的人之一。
他看到这些消息，心里应该是欢喜的吧。
顾柠苦涩的蹙了蹙眉， 没打算跟他打招呼，径直往电梯位置走。
就在这个时候，顾容深的目光凉凉的落在了，她那双肿的好似核桃一般的眼睛上。
顷刻间，男人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蹙眉的表情，“怎么难过？”
顾柠，“嗯。”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
顾容深，“过来。”
顾柠垂头丧气走到他面前，问道，“有事吗？”
顾容深随意的指了指面前的东西，“给顾柠买的，她没动，你吃了吧……免得浪费。”
顾柠，“我没胃口。”
不想继续跟顾容深说话，顾柠迈着长腿，径直进了电梯。
顾容深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客厅里，气氛冷到了极点。
顾柠离开后没多久，曲盼又顶着一双肿-胀的双眼，走了进来。
曲盼的态度同样淡漠。
她只是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往电梯位置走。
顾容深并没有同她说话。
只是烦躁的，将面前的甜品，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顾柠回到房间里，就反锁了房门，摘下了那张人皮-面具，将自己原本的脸露了出来……
之后，她便顶着一脸的惨白，将整个人浸泡在了灌满了温水的浴缸里。
直到窒息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大脑缺氧到快要昏厥，她才慢条斯理的，将头探出了水面……
将自己洗干净，她机械性的吹干了头发，而后便躺在了床上。
疲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竟然毫无预计的，又秒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又做梦了。
梦里，她又被一个满身檀香味的男人，温柔的抱在了怀里。
那个男人，在她耳边低低的说，“柠柠……别太难过。有我在呢。”
她知道，那是顾容深的声音。
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是又做梦了。
她想从这该死的梦里醒来。
但是，却怎么也不能够。
甚至眼皮，都抬不起来。
……
这一夜，顾柠睡的出奇的好。
她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却没想到，睁开眼已经日晒三竿。
她手机里的闹钟，每天都是定时响起的。
她每天都会被闹钟吵醒。
但今天是个例外。
她想，自己大概是因为流了太多的眼泪，消耗了太多体力的原因。
所以才会秒睡，才会累到连闹钟声响，都听不见。
想到自己昨夜的那个梦，她不由的反感了起来。
她多希望，昨夜走进自己梦里的，是韩庭。
而非顾容深。
她多希望，自己能在梦里，跟韩庭好好告个别。
以前她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句话——
真正爱你的人，去世后是不会让你梦到他的。
因为，他怕你更加难以释怀。
也许，韩庭就是这样的吧。
闭上眼睛，她用极致沙哑的声音，低声祈祷，“韩庭……可是我想梦见你，今天晚上，你来我梦里好不好……”
泪水毫无预计的话落。
打湿了枕头。
她整个人又被拉到了深不可测的绝望深渊。
周身各处，绝望笼罩。
在床上瘫软了很久，她才撑着满身的无力感爬了起来。
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床边镜子上，她看到了此刻，憔悴无比的自己。
那张脸，惨白的好像一张纸。
那双眼睛，干枯的没有半点光彩。
整个人，好像没有了精气神儿。
淡漠的看了一眼这样的自己，她快速洗漱了一下，换上人皮-面具，走出了房间……
昨天，沉浸在悲痛里。
她并没有想到曲盼……
她不知道曲盼现在怎么样了。
她挺想去看看曲盼的。
一出门，她便看到曲盼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从她面前路过。
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跟她简直一模一样。
顾柠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夫人……韩爷去世了，你也很难过吧。”
“我也是……他对我有恩。”顾柠又道，“但是，再难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我们的眼泪，并不能让韩爷起死回生。”
她自己说的这些大道理，连她自己都安抚不了。
可是，她却妄想安抚曲盼。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但是，除了这些话，她也不知道，该跟曲盼说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枉然。
但她还是想抱一抱曲盼，跟曲盼说说话。
这个时候，她们的悲痛是一样的。
她们可以互相取暖的。
“我听顾容深说，你是韩庭身边的佣人……”曲盼淡淡道，“谢谢你，如此对待韩庭。”
“夫人，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顾柠又道。
曲盼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不急不慢将她推开，叹了一口气，“没力气说话，陪我出去走走吧。”
顾柠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跟着曲盼，到了院子里。
顶着一张属于别人的脸，看着一张属于自己的脸，顾柠到现在，都还觉得，这种感觉万分奇妙。
院子里，红玫瑰开的如火如荼……
大片的火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目。
花开的很好。
但，怎么也比不了，水晶城堡里，韩庭亲手为她种下的那些。
就在这个时候，韩右的电话打了进来……
见状，顾柠便走到了远处，按了接听，低声问道，“怎么了？韩右。”
“顾小姐，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