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两人不知道风月楼的后续，但在抵达下一个目标所在的位置之时，有了感觉。
这里是一处静谧的居所，位于某座山城的脚下，清风徐徐，到处都是农作物的影子，还有偶尔经过化为半妖化形态的妖展露笑颜。
如果用一句不太贴切的话语来讲，民风淳朴。
只不过，被破坏了。
林林总总超过几千的妖族大军，将这一片原本美好的画面破坏的非常彻底。
尽管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只是原先的意境已经不再。
两人躲在暗处，默默盯着被包围的一丝不漏的某妖。
看起来是个和蔼的老妪，说话轻声轻语的，对周围任何妖都是那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与此同时，身上还流露着一股子淡淡的贵气，与这里的淳朴显得格格不入。
她，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
繁寂看着，眼底飞快隐过一丝的痕迹。
不过眼前周围的妖太多，他们决定暂时撤退。
升起火堆，云青执目不转睛的盯着上方不停转动，油滋滋的灵兽肉。
一边问着：“那个老妪背景还挺大的，有什么特殊的来头吗？”
其实只是在等美食途中感到的一丝丝好奇，毕竟这也不是他们在离开九都城后的第一个目标，妖王会特地派重兵来保护她，很奇怪啊。
繁寂挑眉，又等了一会儿，将手中烤好的肉递给她。
笑着擦去她唇角有些溅出来的肉汁，解答她的困惑，“她是妖王的母亲。”
“……哦。”
这个答案，她还真的没想到。
“看来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人物。”她感慨道。
不然千余婳也不会让他们动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子注视着面前燃烧不止的火堆，良久在轻叹，“是啊，差一点就登上妖王之位的妖，的确很厉害。”
注意到他的语气不太对，云青执停下嘴上的动作，多问了一句：“哪一次的妖王？”
繁寂转过头靠在她的肩膀，望天，“前一任妖王。”瞥向她，毫不意外看到她十分惊讶的样子，禁不住一笑。
“奇怪吗？”
他莞尔。
云青执煞有其事的点头，“奇怪。”
繁寂和那个老妪是妖王的竞争者？
才过几百年就已经老成那个样子了啊……
看出她心中疑惑，他不急不缓的说道：“她的年纪其实并不大，至于现在那副样子，我也着实好奇。当时的她看上去也就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也是那一族中最被看好的人才，不过败给我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也没有再见过她，后来听说她已经嫁妖了。”
“觉得可惜？”
她笑着道，倒没有什么吃醋不吃醋的意思，只是听出了他话语之间隐含的那层可惜，多问了一句。
繁寂握住她的手，浅声，“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只可惜，最终还是败给了氏族。
云青执把手里已经干净的木棍一扔，望天，只是一片的灰蒙，眯着双眼也在感叹，“是啊，来自家庭的压力，往往是最沉重的。”
“……想家了么？”
繁寂握着她的手明显一紧，却还是佯装无事的问。
云青执一声轻笑，回握住他，“只要你在，就不想。”
“……嗯。”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周围驻扎的妖越来越多，丝毫不见减少的趋势。
她几乎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千余婳把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她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了！
既然等不下去，那便直接动手吧。
二人选了一个下午，直接冲了进去。
这些妖军的实力不高，但胜在配合默契，数量繁多，他们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才得以站在那名老妪的跟前。
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有怎么散乱，但是呼吸之间已经沾染上了些许的急促。
老妪见他们来似乎也不意外，只是盯着繁寂，良久。
“……许久不见，你的风姿更胜从前。”
紧接着将目光转移到了身旁的女子，“这是你的伴侣吗？”
繁寂目光有些复杂，“嗯。”
老妪扫了一眼周围血流遍地的残尸，很是无奈，“妖王这位子，他坐了很久，也是时候该退了。一个妖魔……呵呵！那些老家伙竟然都这么开明了。不对，应该是被妖王这个称谓迷瞎了双眼吧。”
“你知道？”
她淡淡一笑，“你是指我的孩子已经不是纯正妖族的事，还是他配合雪家那个小子扩大半妖范围的事。”
两人猛然一怔，明明是足以颠覆妖界的事情，她却可以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口。
（你们难道不行吗？）
繁寂面色难掩复杂，“既然知道，你不打算阻止吗？”
“阻止什么？总得经受一番，妖界才能重获新生。”
老妪很看得开，即便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的目标是自己也一样。
况且退一步而言，她对妖界，对氏族，的确已经失望透顶了。
妖王的位子到底有什么好？
就算站在权力之巅，仍旧被如此多的大妖同时监视着，被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着，若只是为了那一个名头赔上自己，才是真正的可惜。
就如同，曾经的她一样。
如果现在时间倒流，她那个时候一定会抓紧送到眼前的机会，逃离那个笼子。
而不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嫁给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连带着他也被这个氏族束缚了后半生。
“……动手吧。”
她的语气非常平和，似乎只是在和旧友喝茶叙旧，丝毫没有一点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
“最后，能告诉我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吗？”
繁寂目光流转，悠远空灵，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猜测，却始终想听一听这位曾经被他作为最大对手的答案。
老妪满不在乎用苍老的手指挑起一缕已经完全银白的长发，“妖王这个位置，一直都这么有吸引力，不是么？”
“……”
长剑横空，一道血色沿着银白的剑身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形成了一道小型的血溪，滴答作响。
“她的修为，是被妖王吸收了吧。”
云青执看着倒地不起的尸体，这么猜测着。
繁寂收了长剑，看了她最后一眼，眸中流露出浓郁的惋惜，与她并肩离开了。
“嗯……”
一个弃子的修为，应该重复利用才不会错失价值，不是么？
妖界的乱，似乎在她死的那一刻由暗中转到了明面。
接连一个月，各地的大妖们接连丧生，妖王震怒，这时有消息传来，为前妖王纳兰繁寂所为，一时之间，妖界各处开始搜捕纳兰繁寂已经据目击者称身旁存在的某个带着面具的女子。
而此时，被通缉的两人正坐在一处喝着茶，对面是两位熟悉的女子。
而这里，是隶属于雪狼一族的大本营，琅都。
“不愧是繁寂大人，我在这里多谢二位。”
千余婳默默起身，朝他们鞠了一躬。
云青执浅笑，“不用这么客气，交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