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猜不透萧澈的心思，只知道他的一双漆黑的眼眸中，瞧不出半点的情绪，就像是一潭死水起不了半点涟漪。
他半蹲在她的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掌，不重不轻地捏着她不知何时捏伤了的脚踝。
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芯子一样。
唐绾抿紧嘴唇，弯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我的脚没事，不敢劳烦公子。”
萧澈抬眸，视线刚好落在她微微敞开的衣领上。
顺着那领口往里，瞧见了那若隐若现的雪白。
他禁不住想起了上元宴时，那莫名让人心悸的触感，顿时呼吸一滞，急急起身，却没成想一下子脑袋撞在了少女的下颚上。
“嘶！”唐绾捂着下颚，一脸吃疼地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男子，神色出现了片刻的怔愣。
看着离自己不到一个拳头距离的脸，顿时局促起来。
“公子，你的伤口上药了吗？”
她低声问道，目光根本不知道往哪放，只能眨着眼睛，再而飘忽着目光。
心里期盼着他赶紧走。
“未曾。”萧澈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两个字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依旧令唐绾摸不准他的态度。
她双眸瞪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心说你方才萧期不是已经给你处理过，并上过药了，怎么眼下还睁眼说瞎话。
“口水流出来了。”萧澈见她一副怔愣的表情，双唇似是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着，心里好笑，不由地出言调侃道。
唐绾急急闭上嘴巴，连着咽了几次口水，顿时觉得眼前这番情景格外的熟悉。
眼前的男子面露轻笑，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而她窘迫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不就是以往她调戏他时的情形吗？只不过眼下两人的身份对调了。
他面上带着轻笑，眼底似有复杂的情绪在氤氲着。
悠闲地往一侧的躺椅上坐下，伸手将袖口挽起，露出了那两个被蛇咬出来的黑洞，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要帮我上药吗？”
唐绾愣了半晌，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
侧身先将身上的衣袍穿戴整齐，又将外袍的系带绕了几圈，系了个死结。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晚的萧澈比上次中了药的他，还要恐怖上几分。
确认自己系牢了，才转身取过萧澈方才搁在茶几上的药膏。
指尖刮出药膏，就胡乱往他手腕上的伤口涂去，也不管行为是否粗鲁，只想快点将这人打发走。
在萧澈的审视下，只觉得颈背发凉，沁出了一层薄汗。
“好了，公子早些歇息。”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伸到了她的腰间。
修狭的指尖勾住她的系带，让唐绾浑身僵住，一时忘了该做何反应。
萧澈轻睨了女子一眼，见她用指甲抠着手心，眼下这副羞耻的样子，全然没有先前那厚颜无耻的模样。
他嗤笑一声，指尖将她打了死结的系带勾散，又慢条斯理得给她重新系好。
唐绾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了，连着她的呼吸都停滞了般。
直到“哐当”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猛地转头去看身后的房门，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跨门而出，渐渐融入夜色中。
一只手在空中停顿半刻，才缓缓落至膝上。
莫不是他被她今日的行为感动了？
想到这里，唐绾涨红的脸慢慢褪去血色，又渐渐变得苍白。
脑子里的一根弦崩了！
“啊！完了！”
一道压抑着的凄厉声音从屋内飘出来。
萧澈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一双幽黑的深眸缓缓回头，朝着声源看去。
眸色暗沉沉的像北境寒风呼啸过的冰原，嘴角绷得直直的，面色冷肃。
以往他被那股莫名的心绞痛折磨得失了分寸，甚至怕那份面对她时心底生出来的异样的悸动。
他不该有感情的，他的计划不能有一丝的感情掺杂在其中。
感情于她、于他自己都不是好事，但是她接近他本就心机不纯，眼下这般又如何能怪他。
想到这里，萧澈扯嘴笑了下。
夜幕低垂，月光细微，几点微星暗淡地坠在上空。
正如他此刻的眼前般，迷茫、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