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将手里的茶盏轻轻搁下，掀了下眼皮，凉凉地睨了一眼柳若依，清眸带着笑地道：“我不是唐绾，又是谁？柳姑娘在开玩笑吗？”
带着调笑的话一下子将四周冷凝的空气都搅动了，众人闻言捂住嘴角轻轻地笑了下。
唐绾不是唐绾，会是谁？
陈微月抿嘴笑了下，嘲讽道：“这唐姐姐不是唐绾，她是谁啊？你这人莫不是个疯子？”
这明显带着浓浓轻视的话一下子让众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就是，就是。”
下一刻，就听见柳若依继续道：“她不是唐绾，我知道她是谁，她是萧少主那个极为宠爱的小妾--虞姑娘，我在青州府上，见过她，如她真是唐家小姐，为何不敢当众作画？”
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剑拔弩张。
唐绾瞪大了眼睛，红唇紧抿，一脸震惊地看着柳若依，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众人的目光不断从柳若依和唐绾的脸上来回流转，柳若依一脸上的惊愕之色已经掩下，现下一脸正色，纤长的手指依旧指着唐绾，没有半分的犹豫和退缩。
而一侧的唐绾却面露慌张之色，不知是方才的话太过荒诞了，还是她……
这一刻，唐绾的神情给了她答案，林音音压住微微上勾的嘴角，她知道她并没有猜错。
原来她的直觉一直没错，这虞姑娘确实不是表姐唐绾。
至于她从何处知道了唐绾的事，想必这其中还有青州少主的参与。
“唰”的一声，顿时有一道椅脚划过地板发出的尖锐的声音。
倏地，慕容晚晴猛地站了起来，乌黑的眼眸迸射出锋利的寒光，她抬手指着唐绾，厉声道：“怪不得！怪不得少主会对你百依百顺，这不对，少主只对那小妾……”
她话说到一半，旋即又想到了些什么，歪头又去看了一眼林音音，脸上出现了一刻钟的怔愣，半开的嘴角顿时又闭上了。
“慕容郡主，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陈微月忙不迭地开口问道。
“这还不清楚吗？慕容郡主和我都见过那个小妾虞姑娘，而那个人现在就坐在你们中间。”柳若瞳眸微缩，故意将语速放慢。
众人心里顿时一片愕然，但眼里大都的还是不信，可这两人的话太过骇人，又禁不住又去细细观察唐绾的神色。
这一刻，唐绾垂下眼眸，长翘的眼睫遮挡住了眼里的神色，模样却莫名看着有些心虚。
众人当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唐绾微微抬眸，微笑着望向众人，眼里是一片的清明，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却不去看柳若依，反而看向一脸错愕的慕容晚晴，沉声问道：“如果我是那个小妾，那么唐绾又在哪里？”
“再说了，我是不是唐绾，爷爷和大哥难道认不出来吗？”唐绾勾唇继续问道。
林音音顿时抬眸，深深地凝视着唐绾，眸色沉了三份，心中忐忑，怕慕容晚晴说出些什么来，只得起身道：
“音音也觉得你并不是绾绾表姐，我和表姐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她，但是这些日子，我半点也看不清你，感觉你……就像是一个陌生的人，所以可能爷爷和表哥被你蒙蔽了。”
这话一落，就有几道极低的抽气声响起。
“听说那青州少主曾经宠爱的小妾确实和唐小姐长得几分像，很多人亲眼见过的。”
“我也有所耳闻。”
“难道……”
本来坐在唐绾身边的世家小姐皆往外挪了挪。
唐绾却宛若未闻，一脸无辜地歪了歪头，沉声问道：“但是你已经离开京都有些日子了，对我不太熟悉不是再自然不过吗？”
“对，这林音音不是前年就离开了唐府吗？”陈微月抿着眉头质问到。
这话问得林音音哑口无言，从前年开始她为了成为唐绾，对外宣她离开了唐府，回了株洲故里，好和表姐交替出现在众人眼里，好试探她装得是否成功。
但是这话，她自然不能说。
她的眼中掠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道利芒，瞥了一眼一侧的柳若依。
柳若依顿时起身，往唐绾身边走了几步，大声道：“那你敢将左手手臂露出来吗？那个虞姑娘左手臂上有一道竖切的疤痕，长约两指。”
陈微月侧眸去看依旧端坐着的唐绾，问道：“唐姐姐就给她们看看，我记得你没有这样的疤痕的。”
唐绾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有这样的伤疤，但这是我去青州后伤到的，柳姑娘凭一张空口，就想将白的说成黑的了？”
“确实，柳姑娘可有证据？”一人沉声问道。
柳若依瞧了一眼慕容晚晴。
慕容晚晴摇头道：“虽然我觉得她是那虞姑娘，但是我并没有见过她身上的伤疤，那虞姑娘一直被少主护在院内，我就只见过几次，确实和她很像。”
从方才到现在，柳嫣然都未发一眼，看到现在，她哪里还能想不明白，但是这样的昏招不像是林音音会出的，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可是告诉她眼前这人不是唐绾，她是半点也不信。
柳嫣然勾唇笑了下，望向唐绾的眼睛如明镜般，写满了信任。
心里半点也不担心，毕竟如有人要她自证身份，寻常人定是气急败坏的，但是眼下她却一副淡然的模样，这样子就像是早就料到了。
甚是有趣！
唐绾白嫩的指尖不断绕着胸前的发丝，闻言抿嘴一笑，眼睛笑得像两弯新月，道：
“那虞姑娘本来就是萧澈按着我的样貌寻来气我的，长得和我有几分像，这不是正常的吗？
如果空口白话，不用证据的话，要不我们去将青州少主唤来，让他看看，我是唐绾，还是他曾经的宠妾？”
“唐小姐所言有理，如就凭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将一个世家小姐污蔑成什么小妾，真是可笑。”柳嫣然脸上的笑容更深，眼底确实一片冰冷。
“嗯？眼下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唐姐姐证明自己就是唐绾。”程暮雨莹白的脸庞映出了些无奈。
程暮雨抬手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画卷，一脸天真地道：“爹爹常说，一个人的字迹、笔锋都是无法模仿的，唐姐姐可以现在做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