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鬼域是为何被神遗弃?”
云止记得,向鬼难叙请教幽冥花时,鬼难叙就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鬼难叙抬起眸,视线从云止身旁扫过,不知看向了哪里。
“世人皆道地狱有十八层,而九重天之上是神明栖息之地。”
“因此人类向往那九重天之上的永生,却不知一入轮回便要经历八世八苦的起起落落,多少人被磨灭心智,而选择永驻黄泉。”
这时喻离渊不屑的勾起了一个笑容,紫衣喧嚣,仿佛这天下从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总还是有些聪明人,不愿被那些道貌伟然的怪人约束。”
鬼难叙皱了皱眉,有些复杂的朝喻离渊看了去。
“这也是鬼域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叹了口气,垂下的眼眸里不知装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当神官们发现黄泉成了变数,无数的人不愿投胎转世受轮回之苦,所以上面想要肃正。”
“重改鬼域黄泉的规则,若是魂魄在黄泉停留过七日,便会魂飞魄散。”
云止差不多明白了,可是即便如此,鬼域也只是变的可怕了,又为何会像鬼难叙所说这般紧迫。
不过,喻离渊一看就是明白的。
“鬼君,到都到了,此时不现身还待何时啊。”
喻离渊紧盯着一个方向,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那个方向飘起一阵黑烟,一个人形显露了出来。
是与鬼难叙一样的黑袍,来人的五官要更加挺立,眼神也更加沧桑,像是受到了许多风霜的洗礼。
他幽幽的抬起眼,那一瞬间云止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
“魔尊还是与千年前一样。”
喻离渊脸上挂着说不上友好的笑容,他的眼神淡淡的,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再没有什么能入的了他的眼。
他上下打量了鬼君两眼,倒是毫不客气。
“鬼君却是老了许多。”
鬼君抬眸,向前走了几步,他步步阴霾,走到喻离渊面前时却停了下来。
“魔尊的魔力天下无双,难遇敌手,如今,也只有倚靠魔尊,我鬼域才有生计可言。”
喻离渊眯着眼,却再也瞧不出一点笑容。
“你想让我帮你拿回黄泉锁?”
鬼君闻言一惊,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错乱。
“看来一百年前甚至是鬼界的秘密,魔尊都很熟悉。”
“作为幽冥花的报酬,本尊会带来黄泉锁。”
喻离渊显然已经不想再跟鬼君唠下去了。
“黄泉锁被封印在第十八层地狱之中,想要拿到黄泉锁,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十八层地狱的磨练。”
十八层地狱!
系统系统,这要是下去了不死也得扒层皮吧!
“错了喔,至少扒三层呢。”
云止瞬间一个激灵,暗地里瞥了喻离渊一眼。
“该不会……”
“绯绯待在鬼域随时待命。”
云止缩了缩脖子,别看见我啊别看见我啊!
果然,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云止随我一道。”
这一刻云止的一颗心如坠冰窟。
“呵呵呵,尊主啊。”
我是个凡人,凡人啊。
你要我的命,不如就直接一点呜呜呜。
“你怕什么?”
喻离渊靠近,随手捻起云止的一缕头发,抬起似笑非笑的一双凤眼。
“有本尊在。”
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是最危险的知道吗?
云止低下头,掩住神色。
“尊主去哪云止就去哪!”
……
云止十分后悔自己的这一决定。
第一层地狱,是要拔掉舌头。
“要想从这儿过去,必须拔下一个人的舌头!”
这是一个牛头人身的鬼差,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眼睛瞪的浑圆。
他拿着一把巨大的剪刀,大概有一把扇子大小,剪刀上布满血渍,下面还有一个大木桶,里面堆放着许多舌头,黏糊糊的缠绕在一起,云止的胃一阵翻滚。
喻离渊无声的看向云止,挑了挑眉。
意思是,你知道该要怎么做吧。
云止惊的捂住嘴,一个劲的摇头。
“尊主……”
不要哇!
云止欲哭无泪又害怕的躲到喻离渊身后。
“尊主我害怕,你让他下手快一点吧……”
喻离渊看着他捂的紧紧的嘴,差一点就信了。
“咳咳。”喻离渊卿咳两声,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他冷冷的看向鬼差,眸子里的杀意满满。
“你确定,你要的起本尊的舌头?”
鬼差和喻离渊对视了一眼,立马一个踉跄。
“小的、小的不敢!”
“原来是魔尊大驾光临,请、您请!”
云止看呆了。
鬼差这么怂,天上的神仙都知道吗?
在鬼差的恭送下,喻离渊领着云止大摇大摆的走向了第二层。
结果和第一层地狱并没有什么不同,一路畅通无阻,云止只怕说出去此时是在逛地狱都不会有人信吧。
跟着喻离渊,就跟逛菜市场一样。
但是一路上所看到的听到的,却无法是假的。
他们走过十五层,每一层都是常人难以忍受的酷刑,凄厉的惨叫声和求救声几乎让人震耳欲聋。
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云止感受到,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很多,他已经冷的打起了颤。
“尊主,这里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他们进入到十五层,让云止意外的是,不同于前面鬼魂们的挣扎和呼喊,这里却空荡荡的,既没有看到刑具,也没有看到鬼差。
“终于有点趣儿了。”
喻离渊的表情有一些兴奋。
云止能够理解喻离渊这种强者想要挑战的心理,但是——
怎么样他没有办法安心的跟喻离渊处在危险中啊。
谁知道喻离渊会不会突然把他送出去挡刀。
别问我,电视剧里的大反派都是这样子的……
“这一世,你在人世间犯下的罪孽,都将在这里终结。”
“世间八苦八难,凡人作茧自缚,利欲熏心,死后便来审判自己的罪恶吧。”
空灵的声音像是从墙壁的裂缝中传了出来。
云止抱住头,头剧烈的疼了起来。
视线逐渐模糊,面前的喻离渊扭曲了起来。
“云止!”
……
“云止。”
谁叫我?
云止的头像是炸开了一样,但神奇的是,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所有的疼痛顿时消散了。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他的视线成功聚焦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头发花白,面前围着洗的发旧的围裙,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云止。
与此同时,客厅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最新的电视节目,饭桌上的饭菜飘来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云止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女人正慈爱的看着自己。
脑海里的回忆碰撞冲击,他蓦然清醒。
讷讷的喊了声: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