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半蹲的姿势,阳光灼热,等人一走开,木菱叶就马不停蹄地跳了下去,将手伸进湖水里凉快凉快,冷静下来一想,刚才过去的影子怎么那么像林丞相,身为大臣,没有皇上的允许是不能擅自进入皇宫后庭的,这林城胆子也太大了呀。
这不会是与哪位妃子有染吧,蓝凌头上可是戴了顶大绿帽子,木菱叶越想越离谱,心里巴不得想的是真的,可是她又很明白,以林丞相的为人,十分看中自己的声誉,是不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探了探脑袋,木菱叶就想着跟上去看看,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仔细一看,那不正是菊红,跑的慌慌张张的,似乎在寻她。
“菊红……”她唤了一声,菊红闻声看过来,着急道,“木小姐,你在这儿啊,快跟奴婢回去看看吧,宫里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宫除了你我,还有别人?”木菱叶瘪瘪嘴,心里猛然一提,遭了,还有慕白,撒丫子就往倚菱殿跑,进殿一看,慕白正安然坐在塌上,一把摇扇晃得十分醒目,正悠闲地吃着葡萄。
“菊红,你确定你自己的转达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菊红也是满脸问好,看着殿内安静的样子,出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木小姐,我……”
“你们是在找这两人吗?”
慕白掀开一旁的床帘,里面分明绑着两个女子,白布堵着嘴巴,支支吾吾的,木菱叶一眼就认出来了,一个是余美人,另一个一见她就没有好脸色的,就是柳贵人了。
面对慕白问道,“你把这俩货捆起来做什么?”
虽然不知这两人怎么跑到她的宫殿里,遇上慕白,她俩也只能自认倒霉。
“别看着我,我还想问她们呢,我在殿内睡着觉等你回来,这俩二货偷偷摸摸地溜进来,看见我就抓着我不放,谁知她俩力气那么小,我稍微用点儿力就给绑起来了。”
慕白不屑地看着两人,真是蠢的可以,笨成这样还想着学别人,真把自己当成刷子了。
余美人和柳贵人一听慕白这么评价她们,气的是瞪起了熊猫眼,就怪自己大意才被别人钻了空子,越想越是可气,一双眸子愤恨地盯着木菱叶,一边还支支吾吾地,虽然言语不清,木菱叶还是听明白了她们想表达的意思,咳嗽两声道,“想让我帮你们解绑啊?”
“嗯嗯……”两人使劲点头,不管怎样,先解绑再说。
木菱叶犹豫了一会儿,一手扯掉一人嘴里的白布,两人猛吸一口新鲜空气,对着殿门外就要大喊,木菱叶见机不对,一手堵住她们的嘴道,“别想着叫人,否则我也不知道你们喊出声的那一刻,我会不会把手伸向你们的脖子!”
两人一愣,倒吸一口凉气,垂下眸子,使劲摇头,木菱叶这才松了手问道,“你们来我殿里做什么?”
这两人平日里就喜欢跟着赵绾儿作威作福,有什么心思就写在脸上的,没道理来她殿里给自己找麻烦,或者,她们自身就有麻烦。
余美人与柳贵人为自己松了绑,瞪了慕白一眼,慕白直接一个白眼看过去,“瞪什么瞪,再瞪给你眼珠子挖出来。”两人身体一颤,没见过这么凶的疯婆娘,离她远了几步,对着木菱叶说道,“你把姐姐弄去哪儿,已经有两日都不见她踪影了,是不是你害了她。”
木菱叶一听乐了,赵绾儿不见了对她们来说不就是少了个竞争对手嘛,怎么人不见了,倒想念起来了,还真产生姐妹情了。
“你们的姐姐不见了就是我抓的吗?若是我木菱叶抓的,那我一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喀……即便你们现在来也于事无补了。”
两人一看动作就知道木菱叶什么意思了,伸着颤抖的双手指着木菱叶,眼睛瞪得老大,惊呼出声,“木菱叶,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最宠爱姐姐,你竟敢,竟敢,竟敢杀了姐姐……”
头上一只乌鸦飞过,几个大大的问好写着,“智障!”她有说过是她杀了赵绾儿吗,转头看着慕白,再看向菊红,显然两人也是没看明白。
这是直接把帽子给扣在她的头上了,不过自昨日见过赵绾儿后还真就没再见过她,就连她居住的宫殿都是她妹妹赵雨施住着,两人找到她头上也着实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你们的好姐姐我是没有看见的,也没有杀了她,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你们不去找你们的好男人找我做什么,我还会偷摸着杀了不成?”
余美人和柳贵人用一种她能干的出这种事情的眼光看着她,木菱叶气得直接就想往他们脸上呼两巴掌,怒吼道,“要找人直接找你们的皇上去,别来这儿烦我,我没空跟你们叽叽歪歪。”
真是的,蓝凌那么要强又深沉的一个人,找得都是些什么女人,无头无脑,跟个白痴一样,若不是她今日心情好,直接扔出去得了。
那两人被木菱叶这么一气,闭上了嘴,心知这不是跟她闹翻的时候,听说赵绾儿就是因为得罪了木菱叶才会被皇上惩罚的,只是一直都不见回来,她的妹妹赵雨施却被封为了贵妃。
两人虽不喜赵绾儿,可平日里一起作威作福惯了,后宫又没有皇后,现在是赵雨施管着,两人以前也没少欺负她,所以才想着问问木菱叶,看赵绾儿去哪儿了。
人不在木菱叶这里,又去了哪儿。
两人带着一肚子问好出了殿门,不甘心的柳贵人回头看了一眼木菱叶,自打她进宫以来就没少事情,可以她的性格,没理由暗中整治赵绾儿才对。余美人胆子小,自倚菱殿出来就抓着柳贵人的手不放,一张笑脸委屈的可怜,动人的桃花眼都快挤出水来。
“柳姐姐,你说赵姐姐不会凭空消失了吧,我害怕……”
柳贵人嫌弃地甩开她的手不满道,“怕什么,那么大个活人能去哪儿,要不,你去问皇上,皇上一定知道。”
柳贵人抓着余美人就要往正乾殿去,余美人最是害怕蓝凌,进宫本来就不是她心甘情愿,只是家里非要把她送进宫,以为这样能给家族带来荣誉,只是自打她进宫以来,皇上就没宠幸过她。
每次宫宴她都是坐在最后面的,一见到皇上就莫名的害怕,她到现在都没见过皇上张啥样子,更别说站在他面前问话了。
一听要自己去找皇上,余美人腿都吓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哀求道,“好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没那个胆子……”
柳贵人叹了口气,白了她一眼,在宫里这么久,也摸清楚她是个胆小的性子,直言道,“你难道喜欢跟赵雨施在一块儿,每天为她鞍前马后?”
余美人猛地摇头,她可没少给她使绊子,一见到她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就一肚子火,她的家世还不如她,怎甘心让她爬到自己头上去,“不可能,她算哪根葱!”
柳贵人一笑,“那便好,咱俩一起去,皇上总不会对着我俩生气,问清楚了原由,等赵姐姐一出来,看那赵雨施嘚瑟个什么劲儿……”
余美人一听,也有几分道理,开口答应下来,回过头,拐了个弯儿,直奔正乾殿而去。
慕白趴在门口上,直到看不见俩人才离了手回到自己的软榻上,悠闲地打起瞌睡来,木菱叶坐在一旁喝着凉茶,见她悠然自得的样子,眉眼一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不是才偷听嘛,怎的也不分享一下。”
慕白吃着葡萄吐着葡萄皮道,“今晚她俩会被抬着回来!”
木菱叶下巴一抬,略微惊奇地看向她,“怎么,你也了解起那个人来了?”
“不了解,但也能猜个七八分,不过……”
“不过什么?”木菱叶看着她。
“这规矩你也改了,那你……”慕白邪邪一笑,“什么离开去云风国?”
木菱叶那翻着茶盖的手一顿,忽道,“不回去了!”
摩挲着手里的茶盖,一抹失意之色尽显脸上,她还能再回去吗?或许物是人非,她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会成为家人的负担,也挺好的,回去了,就自己这双眼睛,也会被他人诟病。
在这里,她可以堂堂正正当她的妖女,不也挺好的。
慕白沉默了,这是她想要的答案,只是当木菱叶说出来,她便不那么高兴了,胸口犹如一块大石压着,闷闷的难受,嘴里的葡萄也没了滋味。
“害……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一直流浪,不回去就不回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把那男人忘了,不还有我陪着你。”
木菱叶莞尔一笑,脸上多了份色彩,笑得红润。
“没想到啊,还能从你嘴里说出这般暖心的话来,真是稀奇的紧。”
慕白两眼一番,“别这样看着我,我会怀疑我做错了。”一副满不在意的神情,余光却不离她所在的方向。
目光淡淡,心却有情。木菱叶一直都知道慕白心里是在意她的,只是……想起那日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梦境,木菱叶犹豫了,她望着门口的方向,有一道影子在烈日下越走越近,一晃不过一年,但木菱叶还记得他的样子。
菊红跪在地上拱手行礼,“奴婢拜见太上皇!”
皇瀛抬了抬手,很是淡然,轻声道,“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你先出去吧。”
菊红看了眼木菱叶,木菱叶一点头,她才出去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好久不见啊,太子……哦,太上皇……”叫顺口了,差点儿忘了皇瀛已经成太上皇了,一年不见他竟沧桑许多,额欠多了几丝白发,下颌也留起了胡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上十岁不止。
人也瘦了,木菱叶恍惚间竟感到几丝陌生感,这般模样,平添了一抹凄凉之感。
皇瀛没有看向木菱叶,而是看着高座上的慕白,那个曾经誓死也要得到却伤害了的女人。
他从未一刻忘记过她,从他们相见的第一眼,到现在,他从未忘记过。
如若开始只是为了一时兴起而想得到,那么现在,就已经深入骨髓,刻在心房,成了他一生的执念。
慕白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看都没有看一眼皇瀛,就同从前一样,与他擦肩而过,不言一语,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菊红守在门口,见慕白不吭一声就走了出来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探了个头伸进一看,不还好好的,瞧了慕白一眼,想着她秉性向来如此,也就不加多问,重新将门关好,她知道木菱叶要与太上皇说几句话的。
殿门重新被关上,只残留一点儿余光,也能照亮整座大殿了。
木菱叶起身,为皇瀛沏茶满杯,又将茶杯端到他的手上,“她性格向来如此,不必介怀。”
皇瀛苦涩一笑,“我知道的。”便不再言语,木菱叶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还是皇瀛先开了口。
“听说你与云风世子成亲了?”
木菱叶苦涩一笑,摇头道,“没有,成亲当天,我就在这儿了”
皇瀛一惊,本以为木菱叶是成了亲的,没想到,还是差点儿运气,那他听闻那北墨尘已然成亲,显然就不是木菱叶了。
想着蓝凌的为人,皇瀛劝说着,“看得出他对你很上心,就留在这儿,总算……”总算也有一个住的地方。
皇瀛的意思,木菱叶明白,只是,她看着诺大的宫殿,这里,好有一块儿地方是属于她的吗?他们举家搬迁,已经远离胥皇,她的家人,都在云风等她回去。
可惜啊……
木菱叶神情哀伤,不是滋味儿,她现在还能回去吗?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这下换木菱叶先开口了。
“那年,我以为你对慕白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算我拼了命回来也不让你带她离开,如今看来,你倒还有几分真心,不曾忘记过她。”
皇瀛笑笑,“我何时说过我只是玩玩儿了。”
木菱叶一怔,翻着茶盖,苦笑道,“倒是我误了你的姻缘。”
“也不全是,她命里就不属于我,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没有选择木菱叶给他沏的茶,而是喝起了身旁慕白和喝的烈酒,一口下肚,喉间烧得厉害。一口闷下肚,满嘴的苦味。
木菱叶劝他,“那酒烈嘞,别一口闷,烧得慌。”
“嘴里苦了,心里就不苦了!”很是伤感,眉宇间尽是失落之色,本就是一脸愁容,更是愁上加愁。
“你若有心,拿出你的真心便是,何苦亏了自己,她又不知。”
慕白只是面相冷淡,心却是热的,木菱叶相信,只要皇瀛愿意把自己的真心拿出来,慕白不是看不到。
“真的?”皇瀛闻言,重新燃起了希望,眸子中多了一丝光彩。
木菱叶微笑着点头,“是了,你若不试试,怎知自己有没有希望,慕白是个心热的,她会明白的。”
“不可能!”啪地一声,门被慕白推开,门撞向墙面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就如同慕白的内心一样,在咆哮。
木菱叶与皇瀛一样错愕,好似被慕白一声狂吼给震住了。
“慕白,你这是怎么了?”
木菱叶不明白,即便她不愿意接受又何必这样打大的怒吼,都给她整懵了。
只见她直接走向皇瀛,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温度,一双凤眸含着戾气,威胁道,“以后不许再缠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说完,就直接将皇瀛给一脚踹了出去,场面极其尴尬,皇瀛好歹是个太上皇,慕白怎么说也得给他面子,可他现在,被扔的趴在地上,形状怪异,不雅观不说,还流了鼻血。
这下木菱叶也觉着慕白做的过了,她若不喜欢避开就是了,何苦这样待人家。
木菱叶刚想过去扶起他,只见皇瀛默默起身,不舍地看了慕白一眼回头朝着门外走去,徒留一抹孤单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慕白,你何苦这样对他,不觉得做得太过了吗?”
人已走远,慕白这才冷静下来,换了个语气,捶着一张脸说道,“不是一路人,不进一扇门,早解脱早好,何苦痴痴纠缠,再说了,我这样的女人,又有哪里值得他留恋的。”
慕白说着,略显无奈,有一股悲戚之感。
木菱叶叹口气劝慰道,“你又怎知自己在他人心中没有地位,有怎知皇瀛对你是一时兴起。”
若是他还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木菱叶还相信他只是想玩玩,或许是贪恋慕白的美色,可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有着皇室撑腰的太子殿下。
她杀了她的父皇,他没有恨她,还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就说明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他了,况且,她看得出,皇瀛是真的爱她。
“你们或许不是一路人,但你真心却是他想成为的那个人。”再一次看见皇瀛,木菱叶好像能够懂得皇瀛对慕白是怎样的情感了。
“什么?”慕白没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