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自觉松懈下来,她承认自己下不去手,内心的那份挣扎令她狠不下心,做不了这个刽子手,她猛推他一把,将他与自己隔开,心里一团乱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告诉自己现在不能跟他待在一起,转身而去。
蓝凌面色一沉,冷峻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木菱叶的背影,站立在原地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问自己,是我自己太冲动了吗?
而木菱叶被蓝凌这么一搅乱,瞬间没了抓人的心思,匆匆回到倚菱殿内,只见屋内围了一大群人,一看,居然是素衣带着柳寒回来了。
木菱叶微微一愣,就见柳寒在为菊红把脉,眉头皱得深沉,都快拧成一条线了,木菱叶暗自心惊,以柳寒的医术,都愁成这样,只怕是菊红的病来得不自然。
她走进靠近菊红的塌前,看着菊红的面相,不免大惊失色,菊红的脸变得红肿不堪,嘴唇变成了青紫色,身体水肿得跟个水桶一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流淌,表情痛苦,不停地挣扎扭曲着身体。
木菱叶心下一紧,一激动就抓想抓住菊红的手,柳寒下意识将木菱叶的手打开,木菱叶手中吃疼,惊讶地看向他,不明白柳寒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冷冷道,“碰不得,会中毒的。”
“中毒?”
柳寒镇静地看向她,向她指着菊红的身体道,“你看她这个样子,是正常的吗?”
木菱叶闭嘴,确实,菊红现在的身体发福,水肿得厉害,若说菊红从前有八九十斤,现在的样子估计得有一百五十斤的模样,她才出去一会儿,就彻底变了样子。
“中的是何毒,可知晓?”
柳寒若有所思的看着木菱叶,木菱叶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听他缓缓道,“跟你体内的毒很像,这脉象,跟你当时极其相似,或许是同一种毒改良过了。”
木菱叶又惊又喜,喜的是如果跟她的毒一样,柳寒当时能将她救活,那是不是就代表也可以将菊红救活,惊的是,这毒,又是从哪儿来的?
不自觉想起景芷来,隐隐觉得这毒或许跟她有着不可分开的联系,当年在胥皇城时,她就闻到过奇异的香味,而在云峰风的皇庭里也闻到过那样的味道,只是以景芷的能力,如何能拿到如此烈性的毒药。
木菱叶皱起眉头,隐有不好的预感,她问向柳寒,可有法子救治菊红,令木菱叶感到意外的是,柳寒摇着脑袋道,“虽然与你当时的毒性相似,可终究不是同一种毒,我无法用那时给你解毒的法子用在她身上,况且,这药性更胜从前,她的身姿撑不住的。”
木菱叶目光闪烁,这跟宣告她菊红死亡有什么区别,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悲愤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柳寒欲言又止,沉声半响,他才道,“我只能将她的命掉着,至于她能活到多久,我也说不准,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能找到炼制毒药的人,否则……”柳寒垂眸,意思不言而喻。
木菱叶目光深沉,菊红差点儿就死去,是她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如今,这又是要让她看着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死去吗?
木菱叶的沉默连带着整间大殿都陷入了沉默里,没有办法,大家都没有办法,她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都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见她沉默不语,素衣看了柳寒一眼,伸手抓住木菱叶的袖子道,“别难过,好歹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懊悔,而是想想,她为什么要在菊红身上下毒,她有什么目的从而找的线索才能救菊红一命才是正经。”
木菱叶猛然抬头,这是她第一次用感谢地目光看向素衣,素衣被盯的一脸不自在,可是她明白,木菱叶这是在感谢她,她抿抿唇,抓着她的手道,“放心吧,有那个老不死的在,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
木菱叶难得的挤出一抹笑容,向着殿外跑去。天这么黑,众人刚想叫木菱叶回来,可一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影就都明白了,菊红不等人,她这是急着要去找线索。
木菱叶跑得极快,她开到花园,来到菊红曾躺过的地方,在那周围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连一个鞋印都没有发现,可一想着这是在晚上,是不是因为天黑的关系,是不是自己疏忽了,才没发现。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想着等到天黑再仔细找一圈,忽然间,她突然察觉身边的草丛里有什么声响,稀稀疏疏地,就像有虫子爬过的声响。
木菱叶扒开草丛,什么也没发现,只有一堆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她叹了口气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在松开草丛的一瞬间,手臂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刚刚在她手臂上爬过,她只觉瘙痒,抓了一把,就觉浑身燥热无比。
越热被爬过的地方就越痒,越痒就越是想抓,她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肌肤,力道之大,几乎都要抓出血来,身体的燥热令她浑身酸软,一开始,还只是被爬过的地方,直到后来,浑身燥热,全身都瘙痒起来,她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身子,但凡是能抓到的,她就使劲挠,止痒的心思冲昏了头脑,她开始扒着自己的衣服,撕扯着,一片一片的碎一衣片开始落下,凉风吹来,她才清醒了些。
这时,巡逻的士兵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忽听草丛有声响,而此时的木菱叶全身一丝不挂,几乎是全裸着躺在草丛里,没有一丝遮盖。
木菱叶看向四周,都是草丛和灌木,若是他们只是远远看一下,在漆黑的夜空下也不会看得那么仔细,可若是他们要扒开草丛,那木菱叶几乎是展现无疑了。
木菱叶想着抓着一些杂草盖住全身,即便看了也无所谓,只要没看见不能看的地方,她有着现代人的思想也不会想那么多,可是只要她一动弹,声响便更大,这样更会引人注意。
那士兵打着灯笼,侧眼盯着草丛里的动静,几名士兵相看一眼,互相点头,握紧了腰间佩戴的长剑,就朝着木菱叶所在的地方走去。
想也没想就扒开草丛,可除了一片草从就是灌木,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嘛,是不是你看错了?”其中一个侍卫看向另一个侍卫,指责他多疑多心,可那侍卫不认怂,“明明就是有声音的,你不是刚刚也听见了。”
抓耳挠腮,还以为自己幻听里,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走远了去。
在那他们刚才看过的草从里的灌木之后,木菱叶长舒一口气,看着身边的慕白,笑意尽显脸上,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是她救了她。
想着以前电视剧里看过的情节,不都是女主在这个时候突然遇见了男主,化解了尴尬,还成就了一段佳话,可她呢,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她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脱下慕白的一件白色外衣就套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洁白的身躯给裹了起来,才对着慕白说道,“不是让你在殿里好好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慕白淡淡道,“我要是不出来,你明日就该嫁给那个侍卫了。”
木菱叶呵呵一笑,“那侍卫长得也是颇俊的,嫁给她也不吃亏。”
慕白邪魅一笑,看穿似的对着木菱叶说道,“怎么,你嫁给北墨尘了?”
木菱叶脸色一沉,“这个时候能不能别提那些揭不开锅的事情。”
慕白无奈一耸肩道,“好吧,不过,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木菱叶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刚才在草丛里那浪荡的模样,也是不禁脸红。
“我也不知道,本想着跑来这里瞧瞧,看菊红在这里被人下药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什么没发现不说,还被虫子咬了一口,就弄成这个样子,估计是那虫子有毒,自己中招了。”
不过木菱叶心中疑惑,什么样的虫子有这样的毒性,她刚才的样子太像,太像那青楼当中的女子那接待客人时的浪荡模样了。
想着就想给自己扇一巴掌。
慕白看出了她的尴尬,知道她心中此时定不痛快,隧叫道,“走吧,明日再来看吧,你现在穿成这样,也不怕被哪个**看见,把你抓去当小媳妇儿,到时候啊,可就是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的份儿了。”
木菱叶看着自己只着一身白沙的身体,即便是在月光下,依旧若隐若现,她也不是那么开放的一个人,想着罢了,还是先回去再说,起码,得把衣服穿好。
裹紧了衣服就跟在慕白的身后,看着木菱叶如此狼狈,慕白又脱下自己的一件中衣套在木菱叶身上,这才将她那若隐若现的肌肤给遮盖住了,大殿里还有男人,她总不能穿成那样回去。
木菱叶自然知道慕白是什么意思,见她里面穿的衣服也不露骨,也没说什么,跟在她身后走着,一进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俩身上,眼神惊讶,似乎隐含着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看了良久,慕白轻咳一声,三个男人才觉自己无礼,纷纷转过头去,只有素衣的目光还停留在她们两人身上。
她似笑非笑地靠近两人,围着她俩转了一圈,就跟发现什么新奇的大陆一样,捂着嘴偷笑。
木菱叶见了一脸不满道,“怎么了这是,还以为我俩出去**去了不是?”
“诶……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可没说?”素衣干脆大笑出声,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木菱叶与慕白淡定地从她面前走过想靠近储柜就在里面翻找起衣服来,再进了里屋将衣服换好之后才走了出来。
素衣本想嘲笑几声,可看着两人如狼似虎要吃人的眼神,憋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木菱叶直接走到柳寒面前,直接就将手伸给了他,柳寒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她缓缓说道,“你帮我看看可是中的什么毒?”
柳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迟疑地将手什么过去,扣在她的脉象上,眼皮一跳,问她有什么症状,可曾有什么不适。
木菱叶淡定回答道,“浑身燥热无比,瘙痒得厉害,就想抓痒,撕扯自己的衣服。”
这是站在不远处的葛明发现了什么,抓着木菱叶的手就把衣袖撩起来,竟看见满目红痕,都是指甲抓出来的,触目惊心,怪不得木菱叶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着慕白的衣服,可见是慕白追了上去才将身中奇毒的木菱叶给带了回来,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躺着的。
葛明与柳寒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看震惊之色,木菱叶只觉两人定是知道什么,看两人的神情,似乎不愿意说出。
“怎么,可是知道了什么?”
柳寒将手收回,沉默半天,又看向菊红,罢了罢手道,“你中的,或许是北域的情蛊虫!”
“情蛊虫?”
木菱叶没听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柳寒一摇头道,“这还是传闻中的一种蛊虫,极不好养,而且生长环境需要在极寒之地,一百只情蛊虫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只能存活一只,可是在百年前,这中午虫子几乎都灭绝了。中了这种虫子的毒,就会有你一半般的反应,浑身燥热难耐,然后是瘙痒,再然后……”
“再然后是什么?”
“再然后就是化成它们抚养后代的温巢,成为它们的食粮。即便是这些,我也只是在古书上看到的,事情是不是如此,我也无法考究。”
“所以你刚才那般看着我,又不说话,是因为你怀疑这种虫子,只不过,我又没死,所以你怀疑自己的直觉是不是错误的对不对?”
“不是!”柳寒摇头,“或许你没有死只是因为你体内本身就有剧毒在体,那些虫子的毒性在你体内产生不了多大的作用,顶多就是只能令你浑身痒痒而已,伤不了你的根本,你该是幸运的。”
木菱叶一怔,若当真是这样,她倒是得感谢体内的毒了,想不到,关键时刻,还能救自己一命。
既然那里能找到这样的虫子,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菊红的病是不是就跟那个虫子有关。
“那如果我现在就能找到那个虫子是不是就代表你可以研制出解药?”
柳寒微微错愕,还以为木菱叶沉寂下来是因为在想什么,没想到她居然是在想这个。
“我研制不出,那虫子奇毒无比,解药我是研制不出来的,而且那虫子的生命极短,在这种酷热的炎夏,是活不了几天的,说不定明日就死了,这么短的时间,别说能不能抓到一只活虫子了,即便是抓到了,能不能研制出来都不知道,而且,据我所知,这种虫子一旦死去,就失去了毒性,没有了毒,我又如何能研制解药?”
木菱叶一怔,没想到那虫子来历那么大,还这么金贵,这是将她的路都给堵死了呀,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抓住那个黑衣人,或许她能有办法研制出解药,这样菊红才能有救。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一旁的慕白开口了,“或许我们应该想的不是菊红的毒该怎么解,而是应该想想,皇宫那么多人,为什么就要下在菊红身上,而不是别人,她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有什么人希望她死。”
“不可能”此话一出,木菱叶立刻就给否认了,“菊红只是一个下人,碍不着谁的眼,若是这宫中要有人想要她死的话,估计也就只是因为有我这么一个令人厌恶的主子,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木菱叶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木菱叶恍然大悟,如果那下毒人的目的不是菊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想将毒下在她自己的身上,平日里,就菊红与她接触最多,待到毒发,能够触碰到菊红的人,首先就是自己。
她明白过来,那黑衣人的目的,就是冲着她而来的。
既然是冲着她而来的,目的没达到,那么她一定还会再次出现,这么一想,木菱叶便冷静下来,这么早就下手,肯定对方比她还着急,不用她出手,她也一定会来找她。
脑子里的一根玄怦然断开,木菱叶眼前一黑就倒向地上而去,柳寒手疾眼快地将木菱叶接住,面对素衣和慕白担忧地眼神,他摇头道,“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明早自会醒来。”
素衣呼出一口气,看着木菱叶苍白的脸色,感慨道,“你说木菱叶的命也真是苦,不是有人要她死,就不会有人想要她活,她到底是得罪谁了,这么多人想要害她,哪怕是借助一个无辜之人的手。”
慕白白了她一眼道,“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此等圣母的心?”
素衣一眨眼问道,“圣母是为何母啊?”
慕白微微一笑,将木菱叶拖起,“等她醒来,你可以问她啊!”
“诶……你……”
素衣撇撇嘴,明明知道还不告诉她,一定是什么不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