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我没有渡婉仪的意思,就算是有,她这种身怀功德的鬼,也根本不需要别人渡化。
只要婉仪自己前往地府,凭她身上的功德,阎王不仅不会追究她逗留阳间的罪,相反还会封她一官半职,或者转投一个好胎。
所以这才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到底是有人授意,还是她有其它难言之隐?
而且她身上的气息...
茉莉花香,这种与生俱来的香气,只有一人才有。
我心头狂震,却又不敢表露出半点。
婉仪听我这话,漂亮的脸蛋浮现一丝悲戚:“果然没有愿意渡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何时复西归?”
听她这凄凉的哀叹,充满失落的语气,我心里觉得越发疑惑:“你到底是谁?”
她真的是我想的那人吗?
如果是,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故意试探我吗?
婉仪凄凉一笑:“和尚,既然你不渡我,请你离开吧!我要等下一个愿意渡我的人。”
这女人绝对有问题,我沉默几秒,忽然问道:“女施主,你口中的渡,指的是哪种渡?”
她明明自己拥有去地府的能力,可偏偏却要人渡,所以我想这种渡,绝对不是简单的渡化。
“我想要不轮回的重生。”
果然。
我心头凛然,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婉仪:“你应该知道,轮回秩序无人能打破。你想要借体重生,这是违法乱纪,一旦被地府发现,就算你身怀功德,照样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再过去无数年里,有许多鬼逗留人间,避开轮回想要借体重生。
但这些鬼的下场,最后只有一个,那就是魂飞魄散。从未有鬼成功过,因为只要有扰乱轮回秩序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是一点苗头,地府都能轻易察觉。
这么来说吧,恶鬼逗留人间为非作歹,只要不给阴差碰上,地府基本不会去管。
但如果是借体重生,势必就会引起阴阳动荡,直接惊扰十殿阎罗。所以无鬼能避!
她演的这么真,我越发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难道真是我的错觉吗?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婉仪目露一抹哀求:“我不能忘记过去,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需要我守护。”
我本来是想找到那些偷我金条的鬼,顺道揪出龙婆这个女人。结果却碰上这档子事,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婉仪该不会是龙婆一手安排的吧。
更让我觉得古怪的是,婉仪这话明显有些矛盾,既然她有想要守护的人,以她现在鬼将的实力就可以做到啊,为什么非要用借体重生呢。
除非,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守护那个人,而是要更多。比如跟他在一起。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皱起眉头:“你是想用借体重生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吧?”
“你...”婉仪面露惊慌,随后又恢复正常:“是的,我在阳间等一百年了。当时他第一世轮回,我连鬼兵的实力,加上这间房子的原因,所以我错过了。”
“如今他第二世轮回,我也拥有鬼将的实力,可以离开这里了。可我害怕吓到他,同样也害怕伤害到他,所以我需要一具躯壳。和尚,帮我好吗?”
她对爱情的执着和忠贞,让我心中动容,可这并不能成为我帮她的理由。
我摇摇头:“我不会说什么人与鬼不能在一起的话,因为爱情不分界限,更不分年龄。只要有爱,任何物种都能结合。但是借体重生这事关系重大,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确实有能力可以帮她,凭借我现在的相术和功力,想要瞒天过海并不难。
只要婉仪给我生辰八字,然后我再去找一具跟她命理契合的尸体,配合一些术法,轻易就可以让她重生成功。
可问题是,重生之后的躯壳没有生机啊!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流失,这具躯壳会渐渐腐烂。除非是不断的吸食他人精气神,或是鲜血,才可以维持躯壳的新鲜。
亲手铸造一个为祸乡里的恶魔?抱歉,我还真做不来。
所以不管心里对婉仪有多同情,我也绝不会帮她。
而且她的出现太古怪了,更让我诧异的是,她给我的熟悉感觉。
这绝对不是错觉,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我永生难忘的味道。
想到这,我不动声色,故作平静的哼道:“放弃这个念头吧,因为我不仅不会帮你借体重生,甚至还会阻止你。”
我缓缓睁开双眼:“如果你执意要这样做,我会先出手收了你。”
婉仪神情狂变,双眼燃烧着怒焰:“和尚,你真要跟我作对?”
“我这是再帮你!”我苦笑着摇头:“你心地善良,否则也不可能有功德在身。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千万不要自误。”
爱情是世间最毒的药,有人尝完悔一生,也有人幸福终生。
然而就算明知爱情是毒药,可就算是神仙都要尝一口。
没有人能免疫的情有三种,爱情、亲情、友情。偏偏又是这三种最是伤人,也最为暖人。
“我和你一样痴爱一人,到如今也在苦苦寻她。”我坐在地板上,无视婉仪愤怒的眼神,缓缓说道:“你要是不介意,听我啰嗦几句,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没人可以倾述的话,真的很累。”
我竭力抑制着自己心中的激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看到婉仪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古怪,我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我从小就认识一个女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吧。只不过我留在村里的时间很少,所以我们从原本的熟悉关系,到渐渐陌生。但是啊,我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变淡,反而日以夜继的加深...”
“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孩,打小是个孤儿,被我们村的某户人家从狐狸窝抱回来,因为长得漂亮,村里的人就一直说她是狐狸精,是祸水。”
想起阿狸那段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岁月,我心疼又怜惜:
“可就是这样,她也从没有怨恨任何人,甚至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你说,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能叫我不爱呀。”
我看到婉仪神情微变:“所以你对她的爱,是出自同情吗?”
“同情的爱,能叫爱吗?”我反问一句,不等她回答,我忽然站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到现在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爱吗?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