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仅凭两首歌,便一举打响了知名度,不仅稳坐班草宝座,更有外班女生慕名而来,三三两两假装路过,企图一探究竟。
军训照常进行着,而今天终于到了温良最期盼的军旅拳学习。
翘首以盼的温良,却没想到,一个坏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复习完之前的训练内容,教官让大家分开距离,开始从最开始的招式示范讲解起来。
聚精会神学习着每一个动作的温良,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人拍了一下。
“恩?”
温良疑惑的看向许昌,却见许昌直接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当温良回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一脸焦急的温实,犹犹豫豫的在来回踱步。
“报告教官,有人找我。”
“速去速回。”
主教官看了看温实,按照惯例叮嘱了一声。
得到批准的温良,连忙小跑了几步赶到温实身边。
“你怎么没在上课?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恩。”
温实似乎有什么顾虑,只简单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出声。
温良也不催促,两个人沉默了站了一会后。
温实终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直直地看向一脸不解的温良。
直到这时,四目相对,温良才发现,一直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温实,此刻居然满眼噙着泪光。
“爸爸早上昏倒被救护车拉走了,现在在医院。老妈虽然一直跟我说没事,让我安心上学,并且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熬了两节课,还是想找你商量一下。我们要不要请假去医院一趟?”
“你说什么?老爸怎么会?他不是一直很健壮吗?”
猛然听到这个坏消息,温良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自己心目中一直高大强壮的老爸,也有倒下的一天。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分头去找各自的班主任请假吧。我想坐公交去医院看看,不然实在无法安心上课。”
“恩,我这就去找班主任请假,咱们学校门口见。”
温良说着,便不再耽误时间,快速朝着教官走去。
温实看了一会温良的背影,也飞速转身朝着自己班主任办公室跑去。
“报告教官,我家里有事,要去找班主任请假,请批准。”
小声的和教官做完请示,温良的心一片乱糟糟的。
“恩,好。遇事要学会沉着冷静,祝你一切顺利。”
主教官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满怀关切的叮嘱了一番。
来自陌生人的祝福,此刻却让温良感到特别温暖,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俊美星目的帅气教官,温良转身朝着班主任的方向跑去。
出乎意料的是,温良刚跑到二楼拐角,就一眼看到自己的班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自己的方向,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加快几步走到班主任跟前,温良刚要开口,却被班主任抬手制止住了。
“温良你先别急,喘口气听我说。你哥哥请假的时候,我刚好在高三班主任办公室,你的事情我知道,这是写好的假条,有什么事情随时跟老师说。老师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班主任一番真诚的话语,瞬间触到温良紧绷的神经,泪水几乎瞬间崩溃决堤。
飞速的擦了一把眼泪,闷声说了句“谢谢”,便拿过假条,转头向外面走去。
温良赶到门口守卫处时,温实已经交了假条在电动门外看着他。来不及说什么,温良赶忙把手里的假条交给了保安员。
简单地登记以后,电动门缓缓打开。
温良一步跨出,突然有种命运被拨动的感觉。
两兄弟彼此点头互看了一眼后,默契地一前一后朝着公交站走去。
大概十分钟左右,公交车终于到站,温实率先上去买好了两个人的车票后,便用眼神示意温实坐到他身边。
车子慢慢启动,却像个垂暮的老人般,踽踽前行。
车子上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温良的恐慌也越来越膨胀起来,被拉开的车窗有风进来,划过眼角,划伤心,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跑了出来。
一只手穿过肩膀,搂住了自己,温良转过头看向温实,温实却在第一时间扭开头看向了另一边。
下巴处明显滴落的泪珠,显示出此刻温实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状况。
过了一会,也或许只是几秒。
一阵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瞬间如同大山石镇压在了温良心头,让他莫名悸动后,却无比窒息。
“如果……还有我。”
如果什么?
温实不敢说,温良也不敢想。
两人之间随后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今天的公交车似乎格外顺畅,预计的时间没到,目的地已经到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提前一站便起身准备去后面等待下车,却在动身的时候同时听到了隔壁坐的声音。
“自古双亲,亦抵不过骨肉亲情。只要兄弟齐心,彼此搀扶,这世间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难关。”
似乎是在劝解又似是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多少给了两人一些慰藉。
报站的声音响起,随着车门打开,两个人迅速下了车。
继续步行了约一刻钟,两人终于站在了市医院门口。
温实刚要抬腿往里走,身边便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我怕。”
怕什么?温良也不知道。也许是来回穿梭的白衣护士,也许是那些出来遛弯的病人,也许只是医院两个字,也许是到处弥漫的药味,更或许是怕看到一个不知道怎么的爸爸。
温实什么也没说,一把拉起温良的手,稳步坚定的朝医院里面走去。
“你坐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打听一下具体病房号。”
温实把处在机械状态下的温良按在大厅的休息椅上,自己转身朝着服务台走去。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温良木讷地看着温实一点点走远的背影,看着他焦急的对着服务人员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语速飞快的说着什么。
温实说完,便十分不安的等着什么,左脚一直轻轻的磕着服务台木质的柜台,却没有声音传来。
又过了一会,温实一脸感激的鞠躬后,再次朝着自己走来。
温实连忙站起来,进随着温良朝一旁的住院部走去。
走廊,电梯,走廊。
温实最终在三层309号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两个人轻手轻脚开门进去时,都被看到的画面震惊了。
一向强势的老妈,此刻居然温柔地再喂着脸色苍白的老爸喝粥。
正当两人揉着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幻觉。正对着二人的老爸抬头喝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在上学吗?”
这边老爸的声音刚落,温良就看到老妈瞬间炸毛了一样转过身来。
“你们两个兔崽子,不好好上学,跑这里来干什么?温实你怎么回事?”
老妈说完,便把碗一把扔在床头的柜子上,作势要殴打一番不听话的二人,胳膊却被靠着墙的老爸一把拽住了。
“来都来了,你还吵他们平白生气干啥。估计温实被我早上的情况吓着了。”
老爸倒是满脸笑容,温和地劝着恢复常态随时暴走的老妈。
等到老妈终于重新回到座位做好后,老爸又仔细的询问起二人来。
“你们怎么过来的?都跟学校请假了吗?”
“请过了,我们一起坐公交车来的。”
温实老老实实的回答到,低着头,满脸都是欲言又止。而一旁看见老爸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与平时没有多大却别的温良,终于架不住半天担忧的委屈,撇着嘴哭了起来。
这下轮到老爸和老妈慌了神,连忙问道。
“良子,你咋了?好端端的突然哭什么?”
然而不管老妈如何拍打顺毛,温良愣是一口气哭到够才停了下来。
“我还以为老爸得了什么大病,吓死我了,我好怕。”
终于抹干净眼泪,擦完鼻涕后,温良趴在老妈怀里,闷闷地说了一句。
谁知老妈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傻孩子,医生说你爸只是贫血而已,是长期不健康饮食导致的,回头让他戒烟戒酒,好好补一补就好了。”
“真的吗?”
温良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满脸率真的看向自己的老爸。
“真的。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感受着老爸粗糙的手掌在眼皮下轻柔地擦过,温良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盯着老爸输液吊瓶若有所思,一脸凝重的温实。
一家四口,在医院狭窄的病房里,说说笑笑的功夫,天就暗了下来。
“你们先回家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回学校好好上课,你爸还要观察两三天,我陪着就好了。”
把温实和温良两人送到医院门口,老妈叮嘱道。
强制被送上公交车的两人,此时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状态。
温良因为亲眼看到了听到了自己老爸的状态,此刻一身轻松,正在四处打量这个城市的夜色和路边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而年长两岁的温实,此刻心头却疑问重重,对于许多细节处显示的问题,充满了深深的担忧,一脸凝重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整个人都渐渐融入到了昏暗中。
踏着夜色回到第一次父母不在的家中,温良第一次感到了空空荡荡的感觉,似乎身处虚空,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