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外海,一支庞大的船队从海平面上驶了过来。
“出羽大人,前面就是主公要我们进行攻击的冲城了,咱们是不是将舰船停留在外面,准备攻击呢?”一艘船的船长对一个站在舰首的男子说道。
男子正拿着千里镜眺望远方,远处是一座耸立在陆上的城池。
男子正是竹中家的水军统领,九鬼出羽守嘉隆。
九鬼嘉隆放下千里镜,说道“让各船以侧舷面对冲城,然后给主公他们发消息,就说我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开始炮击!”
“嘿!”
竹中军营地。
“主公!九鬼大人的部队已经到了,他们说随时可以发动进攻!”远处飞奔过来了一个骑马武士,他翻身下马,来到竹中军本阵之外大声说道。
久作听到立刻一下站了起来,他激动的说道“命令大筒队,将所有大筒都搬出来,对准本愿寺营地,给我狠狠的打,命令铁炮队和弓箭手做好准备,随时进行攻击!”
“喔!”众人齐声欢呼道。
竹中军这次进攻带来了四十多门大筒,还带来了充足的弹药,本愿寺军命运注定是悲剧的。
冲城,天守阁。
“住持,不好了,从海面上驶过来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目标好像是我们!”一个僧兵来到天守阁焦急的说道。
“什么?”莲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抓住僧兵,说道“你没有看错吧?”
僧兵焦急的说道“绝对不会错,他们打着竹中家的旗帜,不信的话你可以到城墙上去看看。”
莲钦松开手,以飞快的速度跑到了城头上,其他坊官和教众们也纷纷跟了过去。
众人到城头上一看,顿时心就沉了下去,只见足足上百艘战船一字排开在海面上,其中有二十多艘可怕的大船,上面足足几十尊大筒对着冲城,看着黑黝黝的大筒炮口,众人一阵惊恐。
莲钦一下瘫坐在地上,在几个僧兵的搀扶下,他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之前提议逃到这里来的那个坊官,愤怒的说道“这就是你的计策,看看你做的好事,现在我们陷入绝境了,你说,怎么办?”
那个坊官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莲钦气的一脚将他踹倒,对几个僧兵说道“给我把他拉出去,砍了!”
那个坊官惊恐的说道“住持,不要杀我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求你了!”
莲钦别过头去,不做理睬那个坊官很快被拉下去,接着一个血糊糊的头颅便被送了上来,莲钦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他拿下去。
“住持,咱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坊官忐忑的问道。
莲钦揉了揉自己涨痛的眉头,说道“先撤出冲城吧!至少先保住我们的命再说。”
就在他话音刚落时,停泊在海面上的那些大船开始发出了怒吼。
“砰砰砰!”有数艘大船开始了炮击,弹丸落在脆弱的城墙上,一下就砸了一个缺口出来。
莲钦他们被弹丸砸出的震动给震翻了,几个僧兵护着莲钦,莲钦惊恐的说道“快快撤退!”
僧兵护着这一群人,迅速的从城头上撤了下去。
但是大筒的轰击却没有停,一颗弹丸砸中了城里的一个箭橹,那个箭橹连同上面的教众全部被砸了个粉碎,无数的弹丸从海面上发射,城内到处是惨呼声。
随着这边的炮击响起,竹中军营地那边也点燃了引线,四十多门大筒开始向城外的本愿寺军营地进行炮击。
“轰隆轰隆!”竹中军使用了烈度强的开花弹,本愿寺军的营地不可避免的起火了,惨叫声,炮击声,弹丸砸碎人肉体的声音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本愿寺军的教众顿时乱了起来。
这才是最可怕的,由于炮弹的轰击,让所有教众全部都乱了阵脚,他们四散奔逃,不断的有人被绊倒在地上,然后无数的人踩踏在身上,一个教众倒在地上被活生生的給踩死了。
莲钦他们恓恓惶惶跑出城外,但是这里却已经乱了起来,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到处都是四散逃跑的教众。
“快集结僧兵,让他们安抚这些教众!”一个还算又见识的坊官抓住一个僧兵,对他下命令道。
僧兵咽了一口唾沫,惶恐不安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莲钦已是吓的四肢发软,无力说话了。
一队还能保持秩序的僧兵连忙走到莲钦他们旁边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远处,竹中军营地。
“主公,是时候停止炮击了,咱们应该要发动进攻了吧?”秋山好文说道。
久作点了点头,军配一挥,正在轰鸣的大筒顿时停了下来。
而本愿寺的营地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数千具尸体倒在地上,到处是起火的草堆和被炮弹砸出来的弹坑。
莲钦他们费尽力气,终于勉勉强强集结起来了一队僧兵,僧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终于收拢了一些部众。
“命令骑马队,准备进行突击!”久作在本阵下命令道。
“主公,在下请为先锋!”秋山好文扯着嗓子说道。
久作大声说道“但马,此战就靠你的了,去戴罪立功吧!”
“嘿!”秋山好文翻身上马,抄起自己的大枪,大声吼道“骑马队,随我突击!”
“喔!”骑马武士们纷纷狂呼道。
竹中家现在的骑马武士还剩下约五百余人,听起来好像是很少,但是其实对付这些乱糟糟的本愿寺教众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秋山好文带着骑马武士如同一柄利剑一样刺入了本愿寺军阵中,此时本愿寺教众在僧兵们的安抚之下刚刚稳定下来,可是转眼就冲过来了竹中家的骑马武士。
秋山好文长枪一挑,一个教众直接被挑飞,他的长枪一舞,逼退了几个教众,战马还在飞速的奔驰,挡在他前面的教众纷纷避开,避不开的教众则是被战马硕大的身躯给撞飞了,秋山好文座下战马是久作高薪从南蛮人手里购买的安达卢西亚马,高大威猛,短途爆发力极其恐怖。
秋山好文一人在前面杀的起劲,后面的骑马武士随后跟进,本愿寺军刚刚稳定下来的阵型重新被打乱。
本愿寺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就像是狩猎场上的猎物,任竹中军宰割。
秋山好文将本愿寺军大阵凿了一个对穿,然后拨转马头,战马前蹄高高扬起,秋山好文双腿一夹马肚子,战马再次飞速奔跑起来。
秋山好文这次换了一个方向,选择从密集的左翼杀出去。
莲钦在远处看见气的要死,大声说道“谁替我诛此贼,杀了他重重有赏!”
众人却是都低着头,没有人敢请战,之前他们在小山那里与秋山好文带领的部队鏖战那么久,早就领教了秋山好文的勇猛,这可是竹中家中第一猛将啊,谁敢去捋他的虎须,大家都想多活一会儿。
莲钦气的跳脚大骂“一群废物,都是废物!”众人心里暗自腹诽,要不是你这个蠢货带我们到这里来,何故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呢?
本愿寺众人在这里胡思乱想,秋山好文却带着骑马武士将整个本愿寺军左翼凿穿,到处是四散逃跑的教众,数万大军,随时面临崩溃的危险。
“住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已经收拢了三千多人,右翼没有什么敌人,咱们不如从右翼撤退吧!”莲钦的一个心腹坊官说道。
莲钦惊魂未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道“好,正好趁着人少,咱们赶紧撤退,人多容易暴露目标啊!”
一个僧兵忍不住说道“住持,咱们接下来往哪里逃呢?”
“逃往南部大圣寺城,我们在哪里还有教众,咱们一定可以获救的!”莲钦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这样一个说法。
众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纷纷点头同意。
数千僧兵和教众护送着莲钦打算从那边撤退,但是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原地一会儿之后,一个教众一声大喊“住持逃走了!”所有的教众纷纷回头一看,莲钦他们可不是正在逃跑吗!
教众们顿时愤怒了,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为了本愿寺作战,没想到这些坊官却在这里准备逃跑,这让他们如何不愤怒。
一些僧兵看着聚集过来的教众,他们愤怒的眼神,让这些僧兵不寒而栗。
“住持,咱们怎么办?”一个僧兵战战兢兢的问道。
莲钦此刻真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远处的久作看见,大笑一声,说道“典厩,你带两千兵马,对莲钦在的左翼发动进攻!”
“遵命!”武田信繁点了两千兵马,飞速的向莲钦方向疾驰过去。
“住持,竹中军杀来了!”一个僧兵看见杀过来的竹中军,惊恐的说道。
“快逃!”莲钦慌不择路的向左边逃跑,那些教众早已经没有了与竹中军继续作战下去的信心,发一声大喊,顿时作鸟兽散。
莲钦奋力的向前面跑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但马,你去取下莲钦的首级,命令所有部队,全线进攻!”久作大声喊道。
“喔!!!”
秋山好文带着骑马武士一路掩杀过去,路上的本愿寺教众被纷纷冲散,而竹中军的所有兵力亦在此刻发动了最后一击。
到处是排山倒海的喊叫声,本愿寺军此刻终于彻地崩溃,有许多教众在此刻终于认清了这些所谓坊官的真面目,他们再也不想为这些人卖命,因此纷纷跪倒在地,向竹中军投降。
秋山好文的骑马队很快追上了莲钦的队伍,那些平时位高权重的坊官很快被斩杀殆尽,久作下了命令,对于这些坊官,不要留手,所以他们即便是想投降,人家都不要了。
莲钦的身边最后只剩下了寥寥十几名僧兵,莲钦再也跑不动了,他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一条病狗一样。
“你,过来背我。”莲钦指着一个僧兵说道。
僧兵同样在喘着粗气,他听见莲钦的话,有些懵了。
莲钦再次说道“快点过来背我,你这个废物!”语气十分的不善。
僧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股无名业火腾地从心中冒了出来。
那个被指着的僧兵出奇的愤怒,他大声说道“莲钦你个混蛋,要不是你的糊涂指挥,我们有如何回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害死了下间大人,还要害死我们吗!”
莲钦怒不可遏,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僧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怒喝一声“你们给我杀了他!”那些被点到的僧兵互相对视一眼,却谁都没有动。
“你们这些废物,难道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快给我上!”莲钦见自己的指挥不灵,顿时恼羞成怒。
之前那个被指着的僧兵冷笑一声,说道“兄弟们,我再也不想为了莲钦这个混蛋卖命了,大家不要再相信他了,我们杀了他,日后回到村子里隐姓埋名的生活吧!”
众僧兵们有些犹豫,却也有些意动,莲钦更加愤怒了,他抓住一个僧兵,吼道“你这个废物,你敢杀我吗?我可是住持……”话还没有说完,一柄薙刀已经穿透了他的腹部,莲钦不敢相信的看着被捅穿的肚子,那个僧兵抽出薙刀,莲钦的身体无力倒在了地上。
“兄弟们,人我已经杀了,想想莲钦这货混蛋对我们的所作所为吧,大家不要留情,一起动手杀了他吧!”僧兵循循善诱的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一个僧兵说道“老子早就不想替莲钦卖命了,莲钦这个混蛋,害死了我们这么多的兄弟,死有余辜!”说完他提着薙刀一刀捅进了莲钦的身体,其他的人看见也纷纷效仿,莲钦的身体顿时变成了惨不忍睹的碎肉。
那个僧兵将莲钦的头颅割了下来,用力一掷,大声说道“佛祖,请您原谅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然后丢下薙刀,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其他的人也同样如此。
莲钦,这个加贺本愿寺的统领,终于在这次大战中丧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