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深又静的夜,偶尔伴随着一阵虫鸣声,却显得整个夜晚更加静谧了。
棠真是被一阵抽痛,痛醒的。
睁开眼的刹那,斑驳的墙面,悬挂在头顶的白炽灯,四处可见堆积的硬纸壳,弥漫在鼻腔四周泥土的味道,无一不再向她说明,这是个陌生,且贫瘠的地方。
腿上的疼痛再次袭来,她下意识的朝着伤口处看去,这才发现床尾处蹲着一个用头巾抱着脑袋的妇人,她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
“姑娘,惹着点呀,这深山里没什么好药物,只能用着土法子给你消消毒了。”妇人的口音挺重,但棠真还是听清楚她的话语。
她闻着一股酒味,连忙起身,不想牵扯到伤口,疼得直抽气,只好乖乖的躺在床上,声音不知何时微微嘶哑,带着一丝不确定:“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是俺男人下山的时候看你躺在那里,把你带回来了。”妇人笑眯眯的回答。
听到这话,棠真很容易联想到那肇事者司机也是大山里的人,对于妇人一家救了她的事情,她既感激又警惕。
会不会他们也会跟司机一样,把她随手卖给深山里的一个单身汉呢?
“姑娘,你饿了吗?我煮了个粥,你吃点吧?”妇人此时已经将她的伤口用干净的白布包好了,随后走近她温和的询问道。
棠真这才看清妇人的长相,可能是受环境的影响,她的皮肤较为黝黑,但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纯粹,笑容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棠真心里的警惕稍稍敛去,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她,此刻确实饿了:“麻烦你了,请问你怎么称呼。”
“大家都叫我淑芬。”妇人回答。
“芬姐,谢谢你。”棠真再度对她道谢。
淑芬听到她的称呼,笑眯眯的离开,很快便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进来了。
她搀扶着棠真起身,棠真确实饿了,几乎是狼吞虎咽,很快的吃完了这碗粥。
淑芬将她没有吃饱,接连又端了两碗,她都吃光了,这才打起了一个饱嗝。
棠真的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这算啥,我一顿能吃五碗哩。”淑芬冲她竖起了无根手指。
惹得棠真嘴角露出忍俊不禁的弧度,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芬姐,这里是哪里呀?”她环视了一圈,终于问道。
淑芬很坦诚道:“这里是山蕉村,是属于江市下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山村,这里交通也不便利,不像大城市那样,什么都有。你看我,连个手机都没有哩。”
棠真听到这番话,微微皱眉,江市,是和宁城相邻的城市,它面积很大,却有着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在深山里,所以人口并没有很多,照淑芬的话来说,她现在就在这深山的一处。
“姑娘,你是哪里人?你的家人呢?你要是想要联系他们,我们这里去镇上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镇上是有电话的,还可以上网,到时候你就可以联系他们了。”这时,淑芬看向一脸深思的棠真,宽慰道。
棠真没想到这里的交通如此不便利,连去镇上都要这么久,而且村里没有任何的通讯设施,可转而一想,就算此时有电话,她又能打给谁,让谁来救她呢?
“姑娘,你是不是刚生过孩子呀?”淑芬并没在意棠真的沉默,忽然问道。
棠真这才如梦初醒,脸有些红红的:“对,芬姐,你怎么知道的?”
“你送过来的时候,下半身都是血,我原以为是被什么撞了,但给你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发现你还是在流血,我想着不是来月经了,就是在排恶露。我生养过,自然也看得出来。”淑芬回答。
提起这件事情,棠真心里便有些落寞,想着还在保温箱里,她用命换来的小孩,此时不知道怎么样了。
“别怪我多嘴,你这刚生产完,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种荒凉的山里,你是出车祸了吗?你的家人呢?你的丈夫和孩子呢?”淑芬的问题很多。
棠真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一个,只低下头道:“我确实是出了车祸,而我的丈夫就是……”准确的来说是前夫,就是想要她死的人。
这种话她无法说出口。
淑芬将她很痛苦的样子,非常体贴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别伤心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刚刚醒来,还需要修养,再睡一会儿吧。”
棠真转过头看她,眼眶含泪的点着头:“谢谢你呢,芬姐。”
淑芬憨厚的笑了笑,临走时还贴心的给棠真掖了掖被角,这才离开了。
此时,破旧的房间里只剩下棠真一个人,不远处青蛙和虫鸣声彼此起伏着,她并不觉得吵,却突然觉得对未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
接下来,她该去哪里呢?
她的手机,护照,身份证,银行卡都丢在了那辆车上。
如果要重新办理的话,一定会被厉寒铮发现的。
他会继续加害她吗?
其实细细想着,自从她和厉寒铮结婚后,他对她向来都是强势逼迫她低头,亦或是得不到就毁掉。
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厉寒铮会对她这个人下手。
真的够狠啊,哪怕前不久她才刚刚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里,棠真的心像是被捏碎了般的疼。
她翻过身,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
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在心里坚定着,一定要活下去,一定不能被厉寒铮再度发现。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办理好所有的一切,会再去M国寻找女儿。
与此同时,宁城这边早就乱成一团。
厉寒铮还是调查了之前电视上看得那起车祸,果不其然,上面的另外一个人的DNA组织正是棠真的。
也就说,棠真死在这次的车祸里。
厉寒铮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差点没站稳,俊脸上布满了不敢置信的凌冽,继而咬牙切齿:“这不可能,那不是她!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现场,现场找到了夫人的一些证件碎片,证明车上的第二个人确实是夫人。我也查了网约车的记录,夫人早上坐上了这辆车,但奇怪的是,这辆车的目的地是机场,走的却是和机场相反的路。”严刚亦是伤心不已,但还是将调查到的一切汇报给厉寒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