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老宅。
厉寒铮赶过来的时候,小安安已经睡着了,她的口鼻上还带着吸氧机,长长的睫毛有些湿漉漉的,看起来是哭过的。
“她闹了很久,要见棠真。安安很坚强,打针吃药她从来不哭,只有在想妈妈的时候,流了很多泪。”站在厉寒铮身后的白韦秋,语气很是心疼的说道。
“她的病情又严重了,半年之内没有合适的脐带血,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白韦秋继续说着,他是真的很喜欢安安,最后那句话他的声音甚至带着哽咽。
“你的意思,是她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厉寒铮脸色阴沉,声音听不出情绪道。
“对,即使现在棠真怀孕了也来不及了不是吗?”白韦秋很是艰难道。
厉寒铮眉头深深皱了一下:“你是医生,你想办法治好她。”
“我是医生,但我不是上帝。天知道我多喜欢安安健康活着,我知道你并不讨厌安安这孩子,甚至还有些喜欢她。你只是因为恨棠真,所以你故意装作一副容不下她的模样。”白韦秋很少用这种认真的语气说话,他盯着厉寒铮,似乎有些愤怒。
对于白韦秋的解析,厉寒铮显得不耐烦:“你究竟想说什么?”
“安安的时日不多,你能不能让她在这仅剩的半年时间里,过得快乐些,让她跟她的妈妈在一起。”白韦秋这句话完全是替安安考虑的。
“白韦秋,你究竟是因为周宜青而对棠真心生怜悯,还是你单纯心疼她了?”厉寒铮语气不善。
“我跟你做了兄弟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觊觎你的女人吗?我白韦秋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不堪的人吗?”白韦秋失望的看向厉寒铮,反问道。
“那你就少在我面前提她!”厉寒铮语带警告。
“你以为我想?她昨晚差点连累了宜青,我怪她来不及!只是你看看安安,你看看这可怜的孩子,她是无辜的啊!”
厉寒铮短暂的沉默了,目光深沉的看着安安:“真的没办法了?”
“没有血缘关系的脐带血,我无能为力。”白韦秋有些颓然道。
“如果现在棠真怀孕了,半年后利用穿刺的办法,获取她腹中胎儿的脐带血呢?”厉寒铮眯着眼睛,非常平静的问道。
白韦秋顿时惊愕的睁大眼:“你想一命换一命吗?如果用这种办法,我不能保证安安能够完全治愈,但新生儿一定活不了的。”
厉寒铮却讳莫如深道:“所以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你在想什么呢?我是医生,这种救治方式太残忍了,我接受不了。”白韦秋直摇头道。
“更何况,你愿意用你和棠真的孩子,不惜失去这个孩子的生命,来救一个你憎恨的安安?”白韦秋又问。
厉寒铮没说话,他始终看着安安,最后令人捉摸不透的说了一句:“可惜了。”
蓝色之恋,棠真打扫了一整天厕所,累得有些腰酸背痛。
此刻她正靠在储物室的角落里,啃着又冷又硬的面包,外面已经响起属于夜晚的交响乐,棠真一点都不向往,只觉得心惊胆战。
昨晚那场拍卖会对她的阴影实在太大,好在今天白天没有人再提起,棠真猜想大抵是昨晚自己的装扮和今天大相径庭,所以没有被认出来。
这让她稍稍心安,同时的又有更多的不安涌来。
她在这里做了保洁,不用想就知道是厉寒铮的意思。
安安在他手里,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她会有从这里逃跑的可能。
只是,他把她一直放在蓝恋,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是等待新一轮的玩弄,就像昨晚那样随便以着一个动物的主题?
还是,他彻底的将她扔在这里呢?
棠真忽然觉得很累,心里对厉寒铮的抵触,让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只是涉及到安安,她不得不找他,逃避始终没用。
她一定要找到女儿!
于是在吃完那个像石头的面包时,她拿出手机给厉寒铮拨去了一个电话。
万万没想到的是,厉寒铮竟把她拉黑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她逐渐发现,厉寒铮将她所有的方式都拉黑了。
就连严刚也是。
这样的结果是棠真始料未及的,厉寒铮这是什么意思?正当她陷入思考的时候,一阵粗鲁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又在偷懒,给我出来,出事了!”依旧是那个中年领班的声音。
棠真迅速起身,忙不迭的来到领班面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111号包厢是不是你收拾的?前面的客人说在里面丢了一个项链,你拿了?”凶的不行的语气。
棠真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拿过。”
“少废话,你跟客人自己说吧!”
棠真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领班拎到客人面前。
包厢里,领班不想负责任先走了,只剩下棠真和那位客人。
“宜青,你怎么来了!”棠真发现所谓的客人竟是周宜青,顿时压抑着声音。
“你没事了就好,他,没有再为难你吧?”随后她上下打量着周宜青,确认她安全无误,这才心安道。
周宜青看着棠真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有些心疼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听白韦秋说,你还留在这里,没想到竟在这做起了保洁,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棠真很感动,但还是轻轻拂开周宜青的手:“我不能走,我不能再连累你了。而且我女儿还在他手里,我没办法……”
“是你跟陆瑞那孩子吗?”周宜青打断道。
棠真怔怔看她,周宜青并不知道安安的真实身世,但如今说来也话长,便应道:“嗯。”
“我好像,知道她在哪。”周宜青忽然道。
棠真眼底顿时冒出激动的光芒,她一把抓住周宜青的手:“真的吗?安安现在在哪里?”
周宜青微微皱眉:“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是白天的时候,白韦秋回来的时候唉声叹气的,我询问他怎么了,他说一个让他很心疼的孩子快要死了。我当时以为是他看诊的孩子,但我又想起他今天根本没有出诊,于是我看了下他的手机电话记录,只有跟厉寒铮有联系过,你刚刚又说你的孩子在厉寒铮那里,我就突然联想到了……”
棠真听完这话,脸色瞬间苍白无比,整个人近似疯癫的摇着头:“不,这不可能。安安不会有事的,我要找厉寒铮,我要找他……”
可刚一转身,她脚下突然一软,人毫无征兆的倒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