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铮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入棠真最痛的地方。
她脸上彻底失去脸色,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心痛,她的瞳孔始终在颤抖,两人就这么一强一弱的对视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的漫长。
棠真终于恢复些许神智,她轻抚着小腹,眼神骤然变得坚定的看着厉寒铮,一字一顿:“他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可以强迫我,威胁我。但你不能拿他的生命来做这一切的筹码。你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决心,如果你够狠心,真的要亲手杀了他,那就麻烦你绑我去手术台的时候,顺便也给我一刀,让我们一尸两命。”
平静又柔和的嗓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倔强,棠真冷静的盯着厉寒铮。
厉寒铮听完后,有着一秒钟的微怔,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嗤的看向她:“一个母亲的决心?你所谓的决心,就是给我下药,然后让自己怀孕。如果这个孩子,知道你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才有了他,你说他会不会以你这样的母亲为耻呢?”
棠真顿时语塞,身子止不住的轻颤起来,确实,她怀孕的手段令人不齿,但这一切的苦衷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你说的没错,以后如果他因此厌恶我,恨我,我想那便是我应得。我不后悔,不后悔有了他,不后悔生了他。”
厉寒铮听着棠真这些坚定不移的话,脑海里猛地浮现起纪美伊口口声声说后悔生下他的话语,两种声音相互交杂,像是魔音般搅得他头痛欲裂,他猛地站起:“你后不后悔我根本不在乎,重要的是他希不希望被你生下,被你带到这个虚伪又肮脏的世界!”
棠真顿时怔住,这个问题是她从未想过的,她怀这个孩子的初衷原本就不单纯,她一开始就知道对不起他,可是她没办法,为了安安,她只能这么自私一回。
至于以后这个孩子会不会怪她,恨她,棠真不愿去想,她只想着会用着余生去好好爱他,守护他,将他教育成一个温暖的人。
所有的想法都是美好的,但事实会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
而现在,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哪怕没有安安,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母子连心,她感受着他的胎动,他的调皮,他已经是一个生命了,她绝不可能将这样的生命拿掉。
更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寒铮,你摸摸他好吗?你看他,又开始踢我了。他是个活生生的小人了,他有知觉,有心跳,你真的忍心吗?你忍心亲手杀掉你的孩子吗?”忽然,棠真猛地拉住厉寒铮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厉寒铮脸色泛出嫌恶的神色,还来不及收回手,便真的感受到棠真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他的手心。
很用力的一下。
不知怎的,他脸上的神色僵住,就连手都没有收回来。
一下,两下,三下。
这个孩子真的很活泼。
厉寒铮仿佛真的触到了他的小脚丫,内心压抑依旧的阴霾忽然因为这个小生命而一扫而空。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这是他的孩子。
这是属于他的孩子。
“寒铮,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什么,无论你怎么恨我,想要怎么惩罚我。我求求你,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一切都等他生下来好吗?孩子是无辜的,无论他是怎么来的,但来了就是我们的缘分。”棠真看到厉寒铮脸上动摇的神色,声音温柔的劝着。
厉寒铮听到她恳求的话语,再看了眼她苍白的脸上柔弱无比的神色,倏地,脸色又恢复了冷漠,然后迅速收回了手。
“收回你这套苦情戏。我说了,只要爷爷能够醒来,我就不会对这孩子做什么。”虽然他的话听起来依旧毫无商量,但语气明显比之前好很多。
他还是动摇了。
棠真连连点头,然后道:“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厉寒铮懒得再看她这副虚伪的嘴脸,而此时他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心里莫名的有些气恼,索性起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打开,只见周宜青满脸泪水,眼底全是恨意的冲了起来。
“厉寒铮,原来你躲在这里!你把纪美伊那老贱人藏在哪里了?”周宜青不管不顾的上前,声嘶力竭的质问道。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凝重的白韦秋,以及像是在看戏的陆嘉树。
陆嘉树原本是陪着周宜青来医院的,周宜青满医院找纪美伊的时候,又遇到了白韦秋。
顿时,此刻的病房,挤满了人。
气氛变得僵硬而沉重。
没等厉寒铮回答周宜青的话,白韦秋便上前试图拉她离开,“宜青,你别闹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你爸的后事办了。”
周宜青一把甩开他的手:“他人被害死了,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
随后,她再度憎恨的瞪向厉寒铮:“你就算不说出纪美伊的下落,我翻遍宁城也会找到她。她先是害死我母亲,现在又害死我父亲。厉寒铮,我绝不放过她,我一定要她碎尸万段!”
见周宜青几次像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蹦跶,厉寒铮终于不耐烦了:“离我远点。”
周宜青冷笑,完全失去理智:“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你也逃不了干系。你恨你母亲,但后果却是我父亲承担的。你们厉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怪不得都快要死绝户了!”
厉寒铮咬着后槽牙,猛地一巴掌甩在周宜青脸上,啪的脆响,顿时震耳欲聋的在房间里落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宜青被重重的打在地上,嘴角都溢出了血迹。
白韦秋想要上去搀扶她,却被陆嘉树抢先一步。
陆嘉树懒散的看向厉寒铮,语气带着嘲讽:“厉总连女人都打,可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厉寒铮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直接走上前,一脚踹在陆嘉树的身上,踩着他的手背,声音漫不经心道:“男人女人,口出不逊,就要挨打!你说呢?”说完,他肆意的碾压着陆嘉树的手。
此时,棠真早已经从床上起来,她满脸慌促,虽然跟周宜青的关系已经决裂,但心里终还是不忍,更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她的父亲刚刚过世,她做出失去理智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终她上前,试图拉着厉寒铮,替他们求情着:“寒铮,看在宜青刚刚失去父亲的份上,这种痛苦你明白的,你别跟她一般计较了,好吗?”
“你是在替周宜青求情?还是陆嘉树?”厉寒铮顿时眯起冷眸,带着一抹讽刺看向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