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铮的话落下,房间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棠真微颤的眼眸弥漫着化不开的水雾,脸色苍白无比,看着厉寒铮的眼神多了一抹从心底发出的畏惧和抵触。
他真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和狠绝。
那么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眷恋和不舍了。
“我知道了,随便你吧,但在安安离开之前,我要跟她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希望你能够满足我。”棠真敛去眸底的伤感,忽然变得平静下来。
面对她的妥协和示弱,厉寒铮脸色有些凝重,她担心的未免太多,便道:“今天你就能出院。”
棠真点头:“我还有个请求。”
“说。”
“我想尽量不让这个孩子早产,所以不想在情绪上有任何的波动。可我们在一起就会控制不住的吵架,可不可以拜托你,看在这孩子的份上,最近我们分开住,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棠真非常认真的说着,然后直视着厉寒铮。
说实话,男人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罕见的郑重的考虑了棠真的话,最终道:“好。”
棠真有些意外,没想到厉寒铮答应的会这么干脆,由衷道:“谢谢。”
“好自为之。”厉寒铮俊脸上一片冷漠的神色,他收回对她的视线,临走时不忘警告她一句:“别耍花招。”
随后他转身离开病房,啪嗒的关门声,声音并不大,却震得棠真身体微微一颤。
下一秒钟,只见她眯起了眼,双手更是紧紧的握在一起。
时间不等她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必须要加快脚步了。
另一边,医院的太平间,周宜青抱着刚刚拿到的骨灰,面如死灰,她的眼角还残留着一些干涸的泪渍,此刻看起来像是受到很大刺激一般。
陆嘉树陪在她的身边,脸色平静道:“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在五年前,我曾经也像你一样,站在太平间的门口,抱着我母亲的骨灰,连给举行葬礼都不被允许。”
周宜青听到这话,脸上终于有所波动:“那你最后是怎么做的?”
“宁城的墓地实在太贵了,最后我偷偷把她的骨灰埋在埋在了陆家别墅附近。”陆嘉树道。
“你母亲一辈子受到陆家的折磨,死后你竟然还要将她葬在陆家,你是想要她不得安宁吗?”周宜青眼底泛出一抹激动,说话十分不客气。
陆嘉树似是预料到她会这样说,嘴角荡起诡异的笑容:“是啊,她受他们一辈子折磨,所以我要她的灵魂,生生世世诅咒着陆家,你瞧,很快陆家不就破产了吗?这是我母亲的功劳。”
周宜青身体轻轻的一颤,她怔了好几秒,明显没有从陆嘉树的话里回过神来。
“人活着的时候既然没有珍惜,死了也不必演出深情,如果他还有用处,说明这是他最后对你的祝福。”随后,陆嘉树又道。
“你是想让我利用我父亲的葬礼,做点什么事情吗?”周宜青皱着眉头,反应了过来。
陆嘉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有何不可?”
周宜青忽然落泪道:“可是,能做什么呢?厉寒铮把纪美伊藏起来了,我还能做什么?”
陆嘉树上前,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声音温柔道:“你也说是藏,但如果她很固执,对你父亲感情深,自然会来。你还要对外宣布,将你的父母葬在一起,我想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出现。”
周宜青怔怔的看着陆嘉树,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放心,只要你同意了,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安排就好。”陆嘉树说完,将周宜青揽入怀里。
这一幕刚好被下来找周宜青的白韦秋看到了。
前一秒周宜青打电话让他来帮忙,这一秒竟然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的抱在一起。
白韦秋脸色很难看,心想着周宜青并不需要他了。
想着,他转身无声的走了。
重新回到医院,白韦秋刚好撞见要回去的棠真,“我送你吧。”他主动说道。
棠真原本想要拒绝,但看着外面冰寒雪冻的,自己大着肚子也不方便,便点点头:“好的,麻烦白医生了。”
白韦秋因为撞见周宜青和陆嘉树拥抱的画面,此时整个人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客气了,我刚好要过去给安安检查身体。”
棠真再度道谢,随后两个人一起离开医院。
车上,白韦秋始终若有所思,棠真礼貌的询问:“白医生,你怎么了?看起来有心情的样子。”
白韦秋沉默了几秒,忽然道:“棠真,你最好跟陆嘉树保持距离,他好像跟周宜青在一起了,刚刚我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了。”
棠真怔住,倒不是因为陆嘉树,而是因为白韦秋后面的那句话。
“白医生,你跟宜青之间或许是有误会的,感情的事情,难免……”她想安慰他。
白韦秋却阻止了她:“不,她确实变了。我对她的感情以前很深,但也遭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确定了,我不会再回头了。”
不知怎的,棠真听到这番话,脸色有些尴尬。
“抱歉,我没有影射你的意思。”白韦秋注意到棠真脸色的变化,赶紧解释道。
棠真轻轻摇摇头,苦笑道:“没关系的,反正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白韦秋没有明白棠真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后转移话题:“如今宁城已经没什么我所眷恋的,原本我还打算过完这个年再走,我现在准备提前了,下周我就带安安去M国,这件事情你现在应该是能接受的吧?”
这句话落下,棠真的手下意识的一抖,但脸上还是始终维持着镇定的表情:“白医生,你愿意相信我吗?”可这话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以前她对白韦秋解释过,安安跟肚子里的孩子是同父同母的。
但白韦秋却把这个事情当做一个她逃避的借口罢了。
想着,心里再度涌起一如既往的疲惫,她垂下眼眸,不准备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任何人了。
现在,此刻,她只相信自己,只依靠自己。
“棠真,你怎么了?”这时,白韦秋的声音将她拉回思绪。
棠真对他露出牵强的笑容,随即平静道:“没什么事,我同意你带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