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密封的小车里，林蔓蔓能感觉到右侧陈子然散发出来的寒气。
打从离开博达传媒，陈子然便一直沉默不语，眼神不冷不热，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气没气她的自作主张，还是说，回到独屋后，再把她就地处决。
光是想想，林蔓蔓就止不住地颤栗。
比起暴虐的陈子然，喜怒无常的陈子然更加可怕，不动神色就能给人来上致命一击。
车内的寂静也就维持了片刻，驾驶座上的龙景接听完电话，转述给陈子然听：“边境区的城南人已经撤退了。”
“嗯。”陈子然沉声应着，闭上了眼，往后靠着，像是在休憩，却又不尽然。
车内没有灯光，前往独屋的路上，路灯都熄灭了，林蔓蔓从黑夜中无法确定把脸侧对她的陈子然，是真的闭上了眼，还是与黑夜共同审视她。
良久，久到林蔓蔓的神经开始松懈，陈子然才开口：“你还真敢说。”
林蔓蔓又吊起这紧绷的神经，扭头看向窗外，佯装不在意：“陈总让我说的，我都一字不漏地说完了，只是最后还添加了自己的看法，这有什么问题吗？”
陈子然饶有兴致地凝着林蔓蔓，手指在笔直的腿上轻敲：“我给你这个机会，从我手中夺走城南。”
陈子然那股极冷的寒气似乎有所收敛，被冻得半身僵硬的林蔓蔓，耸了耸肩头，在心里悱恻：夺走城南？真好笑，城南本就是她林家的，她那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龙景把车停在独屋门口，下车替林蔓蔓开口：“小姐，到了。”
林蔓蔓从车里伸出一只脚，回头瞥陈子然，略微困惑。
龙景不该先替陈天霸开车门嘛？毕竟身份在这，她哪比得上陈天霸这个霸主。
龙景顺着林蔓蔓的视线，读出她内心的困惑，持着答疑解惑的任务，告知：“陈总还有会议。”
“谁问你了。”林蔓蔓冷嗤龙景一眼，推开车门，大步流星走向独屋。
龙景关上车门，坐回驾驶座，开车离开，后座的陈子然捏着太阳穴，声音压低了下来：“还挺有趣的。”
林蔓蔓回独屋前，先往花园里打了一转，从花圃里抓起黄土，糊在裙子上，最后忍了口气，在脸上糊了把。
乘坐电梯上了二楼，果然看到了女佣，林蔓蔓靠在电梯角落，背对女佣，直至上了三楼，才从女佣堆里挤出来。
晚上十点，三楼走廊额外安静，鲜少有人迹，林蔓蔓三步并作两步站到305门口开锁，手指黏着黄土，指纹识别不了，林蔓蔓用裙摆擦拭手指，还是识别不了。
“不是吧！”林蔓蔓望着掌心，左右瞅看：“应该会有厕所的吧！”
朝左往里走，两侧全是房间，前路没有尽头，林蔓蔓也不确定尽头是否有洗手间。
又走了好一会儿，尽头只有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林蔓蔓垂头丧气，往回走。
乘坐电梯上了四楼，电梯门还没打开，就听到四楼的喧嚣声，女佣们报团叽歪，谈论着独屋的八卦。
林蔓蔓靠在电梯侧边，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奈何，电梯门开启，提示音不小。
门外的女佣纷纷把头转向电梯内，看向浑身污垢，脸上还沾有黄土的林蔓蔓。
白薇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上前拽住林蔓蔓的手，把人拉出来，直奔洗手间。
女佣们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便溜走了。
林蔓蔓还没进入过独屋的公共洗手间，今儿一看，诧异不亚于上了趟顶楼。
老远就能闻到洗手间的香味，带有淡淡的竹林清香，进了洗手间，林蔓蔓才了然这香味从何而来。
洗手间，所有装饰品都是竹木制作的，洗漱台也是竹木制成的，看成色还挺新鲜，刚换不久。
“小蔓！你先洗洗吧！”白薇走到第一个洗漱台前，手放在水龙头下，感应出水，盛在掌心中，揉搓了会，走向她，把手贴在她脸上，用手心仅剩的水，把黄土给稀释掉。
林蔓蔓推脱无果，只能由着白薇在她脸上摆弄，她看着白薇，问道：“大晚上的，你们在四楼干嘛？”
白薇擦拭黄土的手微顿，从口袋里扯出纸巾，覆盖在她脸上，轻柔擦拭干净：“小蔓，你究竟是不是女佣？”
面对白薇的质疑，林蔓蔓径自说道：“我说了，我是顶楼的女佣，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顶楼的女佣怎么会住在三楼？而且今天下午，秘书还称你为小姐。”白薇将所有疑惑挨个指出。
林蔓蔓不急不缓，娓娓道来：“首先，我肯定是顶楼的女佣，至于为什么住在三楼，那是因为我得罪了陈总，被他处罚，所以搬到了三楼，至于秘书嘛！所有顶楼的女佣，他都称她们小姐，以示尊重，并没有其他含义。”
白薇摇着头否认：“不对，从顶楼罚到三楼的女佣之前也有，听她说，顶楼的女佣和三楼的女佣没什么差距，只是住宿环境相对而言好了点，餐食更丰富罢了。”
林蔓蔓当即纠正她：“你都说了那是之前，陈总的心思谁能清楚，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谁说得准呢！”
林蔓蔓从洗漱台旁侧的抽屉中，抽出几张纸，沾上水，擦掉衣服上的污垢，站到烘干机下烘干。
清理完毕，站在白薇面前，转了个圈，说道：“你看看我这身衣服，你觉得以我的能力能买下它嘛？”
白薇果断摇头：“不能。”
林蔓蔓敛眸含笑：“对啊！因为这是顶楼的女佣服，只奖励给表现最好的女佣，我曾有幸获得了一件。”
“是这样嘛！”白薇眸底还蕴着不予置信，片刻又被眼前的事实所动摇。
衣服昂贵，这点无需质疑，林蔓蔓年纪轻轻，尚且幼小，来独屋做女佣，想必家庭并不富裕，除了被奖赏得到衣饰，没有其它理由能解释。
“对的，是这样。”林蔓蔓转动话口，问白薇：“你还没告诉我，晚上十点，女佣齐聚在四楼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