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顾家别墅。
中午十二点。
身体比一个月前强壮许多的裴星河往嘴里猛塞了几口白米饭。
使劲的嚼着。
眼眶中的泪水在无声的打着转。
但就是没有一滴掉下来。
顾妈在他对面坐着,看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双手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这孩子这段时间不管做什么都是这样,明明看着很是想哭,眼眶里面都是不停打转的泪水,但又都是没有一滴掉下来。
这样子看的实在是太令人揪心了。
顾元白的手从饭桌下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裴星河很是自然的扯出一丝笑容,声音爽朗,“爸妈,我下午就回学校了。这请的假也够久的了,上午刚刚拿了驾驶证出来,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可以。”
这意思就是谁也不需要送。
顾妈想说点什么,顾爸立刻跟她来了一个眼神的对视,轻缓的对她摇了摇头。
顾妈闭上了嘴,想说的话都被咽会肚子了。
裴星河把碗底的米饭扒拉干净,抽过一张纸巾胡乱的擦了擦嘴。
轻松的说:“我吃饱了,爸妈你们慢慢吃。”
这疏离陌生的语气听的顾妈心空空的,泪水在他起身离开餐桌的时候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
就一个月。
她这个小王子一样乖巧可爱的亲儿子就变了。
顾元白心里也是塞的难受。
这一个月来,他的亲儿子完全变了一个人。
虽然还会跟他们夫妻说话,但那语气就像公司的员工跟他们汇报工作一样。
没有了之前的半分亲近。
很多次深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都会想起之前那个不高兴就哭,开心就笑,会对他们夫妻撒娇耍赖,每天只知道花钱的儿子。
可现在钱多的没人替他花了……
这一切还都是他自己作的,他也没得什么好说的。
寒洲那边一直不肯接他电话。
每次都是派去跟着他的人接的电话。
每次也都说大少爷不让多说。
每次打过去的电话从接起到挂断也就两秒钟。
想多问点什么都问不到。
他们两夫妻还瞒着裴星河悄悄的飞去顾寒洲那边,想跟他当面的说说。
可没有一次能见到他的。
是啊,孩子在躲着他们。
唉……
抽出纸巾轻揉的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喃喃细语像是说给她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顾妈哭着,带着哭腔说:“好?怎么好?孩子心里已经对我们种下恨根了你知道?小河本就是十七岁才回到我们的身边,前面我们本就是亏欠了他十七年,现在又这样?还有寒洲,那可是我们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世界上那么多的地方,你偏偏要把他安排到非洲去?现在好了,孩子连电话也不接我们的,短信也不回我们,我……”
沈婉仪哭着说的太过激动,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顾爸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无声的搂着她。
一遍一遍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裴星河看见了顾妈的眼泪。
眉头拧住。
顾寒洲的事情让他没有办法选择原谅顾爸顾妈。
这一个月他没有让自己有半刻的清闲,报了武术班,跆拳道,报名考驾照,报名考飞机驾驶证……
以为只要忙起来就可以减少对顾寒洲的思念。
可到现在,他知道他想错了。
顾寒洲那小子已经占据了他整个心,整个脑。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
顾爸的做法在他自己看来也许是一点都没有错。
为了想让自己的儿子能走上他认为的康庄大道,把他送到了北极。
甚至还编出顾寒洲死了的事情。
为了让这编出来事情更像一点,居然还给顾寒洲弄个墓地,做了个墓碑。
可裴星河实在不喜欢顾爸这做法。
还有些对于这种做法是很反感的。
要不是他悄悄的挖开了顾寒洲的墓,看见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裴星河想,他真的就要以为顾寒洲是死了。
顾寒洲死了,那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即使是知道顾寒洲并没有死,他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在哪里。
他有轻微恐高症,他谁都没有说。
努力的学开私人飞机,开着飞机去过世界上的角角落落,可惜,没有找到顾寒洲的任何踪迹。
很多次他都在想,为什么当时他在北极的时候,顾寒洲能那么快的找到他,而自己想要找他却是怎么都找不到。
为了找他,裴星河还秘密的成立了一个国际连锁保镖公司。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他的国际连锁保镖公司。
可,找了整整一个月就是没有找到人。
但只要没死,以后总还是能找到的。
找到了非要好好的揍他一顿。
回到学校裴星河开始认真的上课,系统的学习金融学,经济学那些。
顾寒洲那货说过以后想要经商。
那么他就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商人,让顾寒洲自己找过来。
只有站的够高,身上的光芒够亮,藏起来的人就算不想看也一定会看见。
在裴星河的努力跟上辈子对经济的认识下,四年的课程,他两年就学完了。
毕业的那天。
他穿着学士服带着顾寒洲那标志性冷酷的表情拍了张照片上传到了在他的每一个社交账号上。
可惜,一天过去了,也没有等到那个人的留言。
本想着时间多,肯定找到他。
可整整两年了,派出去那么多人,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找到。
他成绩优异,学校给他保研。
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最初的时候还想着这重生一次好好享受下大学的生活。
不要像上辈子那样整个大学都只知道读书。
没有想到,这辈子读的更是狠。
硬是提前了两年的时间毕业。
两年前,顾寒洲粘着他的时候,他感到烦躁,经常想着要套逃。
现在回想起那个时候真想揍那个时候的自己几拳。
那么美好的时刻为什么还会想着要逃呢?
别人的毕业都是鲜花围绕,亲人相拥。
他今天的毕业除了顾爸公司的一群员工抱着鲜花傻子一样的喊他少爷就没有别的了。
深夜。
裴星河一人躺在宿舍那张顾寒洲两年前用钉子把两张单人床拼成的怪异双人床上发呆。
忽然宿舍门被敲响。
惊喜的跳下床去开门。
可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人,脸上的惊喜没了,笑容也没了。
顾妈把一束殷红的玫瑰花递给他。
“小河,对不起。今天爸爸妈妈没能来得及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实在是公司那边出了很是着急的事情。我们……”
裴星河的视线被手中的玫瑰花吸引,没有在意顾妈的话。
“您送我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