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还在继续点评:“大家也知道,扁羽同学还在适应转学导致的种种困难,她的数学能够考到满分,是自高一上学期许盾考了一回满分以来,咱们班出的最好成绩。另外,她其他科目成绩也很……呃,稳定,在本次月考取得了全班第三十九、年级第一百零五的成绩,应该说很不错了,但……呃,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金给足了彭叔叔面子,在我身上浪费三分钟口舌,他的点评结束后,我听到班长大人对黑脸蛋儿说:“看吧,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不信。没有答案,怎么可能拿满分,比许盾还高两分。”
许盾杵着下巴,低声笑道:“老金嫌你偏科了。”
“……”我指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神跟我说话了!
许盾跟看傻子一样:“你说呢?”
“哎妈,好荣幸。”我拍着自己的胸膛,“咱俩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谁跟你干戈了?语文这么差,”许盾轻呼一口气,“确实偏科。”
我:”……”
事实证明,许盾还是很了解老金的。
谈话开始,老金徐徐善诱:“我给你之前的班主任打过电话,她说了和你家长同样的话——你这个孩子吧,太过偏科,对待喜欢的科目,尚且还有一点努力的想法,对待不喜欢的科目,一眼不多看。问题是高考不光只考数学,还要考英语考化学考物理考语文考生物……”
我不以为然地撇嘴。
除了数学,别的科目都上一百了,这怎么能叫偏科,青歌赛还要去掉一个最高分呢。
去掉数学,我的成绩稳稳哒。
“报告!”
许盾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进来。”
“您找我?”
许盾经过我时,微微笑了下。
“我听李老师说,你不肯报名参加物理竞赛?你稍等等,我教育完扁羽再说你的事。”他端着保温杯抿了一大口枸杞茶,继续絮叨:“扁羽啊,我看出来你喜欢数学,我也喜欢数学,要不我怎么会教数学呢对不对,我们喜欢数学的人,完全能够体会到对方感受,但是……”
我的思绪飘去远方,越过窗户,穿过操场,停在教学楼对面的餐厅上方,炊烟袅袅,那是米大师常年战斗的地方……
十分钟后,我和许盾双双走回教室。
“还不赶紧回座位,被你们这一耽误,又是一道题。”化学老师正在讲试卷,被打断后不悦地蹙眉。
“你们每个人耽误我一分钟,那就是六十分钟,一节课一共几分钟?四十五分钟!还不够你们耽误的呢……”
语气,用词,神态,停顿处一毛一样,加上枣红色V领毛衫及皱巴巴的西裤,连发量都惊人一致,他跟我在耀华的化学老师,没准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缘,妙不可言。
我们顶着全班同学或诧异或羡慕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迅速走回自己的座位,路过谢婧泽时,她的眼角微闪,冲许盾点了点下巴,唇角弯起克制且愉悦的弧度。
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回到座位第一件事,是将化学卷平摊在书桌上,行云流水般从桌壳里摸出本小说,正要翻开第一页,却被一只白且瘦的手给抽走了。
“化学就听一听吧,才考那么点分。”
他自言自语道:“《墨水死》?什么书名……先借我,回头还你。”
我等啊等,等到晚自习,没能等来许盾还书,倒是等来了谢婧泽。
“我和许盾要参加物理竞赛,这阵子必须全力刷题,咱俩临时调换下自习课的座位,方便我们讨论。”
她的表情和语气是在通知我,而非征询,更非商量。
终于还是如了她的愿。
我点点头:“你等我收拾几件东西,马上就换。”
黑脸蛋儿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不错不错,换换口味。班长大人气场太过强大,我也体会下小清新。”
我敲了敲许盾的桌壳,“书还我。”
“我还没看,”许盾拧着眉头觑我,“再说你自习课不做作业吗?”
“留作业了?”
黑脸蛋儿帮我搬好牛奶盒和铅笔袋,“瞧这话说的,快让他们学霸挨一块儿吧,咱俩是一国的,我也不做作业。”
谢婧泽拎着一沓物理卷子坐去许盾身边,两人开始埋头苦学。黑脸蛋儿递给我一张花名册:“骗砸,咱们下下周就要开运动会了……”
“你再叫我骗砸,我就砸死你。”我摸了把他放在桌角的《牛津中阶英汉双解词典》。
黑脸蛋儿默默收起词典:“问你个事啊,你擅长什么项目?铅球还是一千五百米长跑?或者挑战一把,两项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