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殿
一身海蓝色的长衫的男人坐在主座上，幽静的眸子好似容纳了点点繁星，黝黑闪亮。莲心殿下方，站着夜幕的高层，白虎，朱雀，夜蝠，蓝鹰。夜蝠朱雀身上还挂了点彩。凌夙霄突然来临，让大家都没有防备，甚至他们只听说过凌夙霄这三个字，从没有见过他的人。这也就导致了朱雀和夜蝠以为他是来千云山捣乱的。
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
被凌夙霄削的挺惨。
苏婉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夜幕众人怨怼的目光，苏婉怡干笑着，脑门上冒出三条黑线……
没事儿你们去招惹师父做什么，有句话姜还是老的辣你们听没听过？被老姜整到了吧。
“怡儿。”凌夙霄含笑看着苏婉怡，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在心里又把他骂了一遍了吧？
苏婉怡收敛了笑容，恭恭敬敬乖乖顺顺的给上位的凌夙霄行了一个晚辈礼：“师父。”
凌夙霄面部表情不自觉僵硬了一下，这小徒弟两年不见怎么乖巧了那么多？“怡儿，你……哪里不舒服吗？”
苏婉怡：“……”我全身都不舒服而且今天没吃药就出来了行吗？僵硬的看了看周围四个人，眼神示意立刻退下，四人看热闹的表情瞬间消失，悻悻的退了出去。苏婉怡这才恢复本性，立刻飞扑到凌夙霄面前抱大腿，笑意盈盈的说：“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呢？是在雪谷呆的时间长冻坏了所以下来暖和暖和吗？”
凌夙霄蹙眉，不悦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殷勤谄媚的笑脸，这货一定不是莲花女神吧？冥王你是不是搞错灵魂了呢？
在雪谷也呆了一年，凌夙霄的一个表情她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得知他有点不开心立刻改变了口风，说：“不对不对，师父身子骨硬朗的很，区区雪山怎么能冻坏您呢。我再想想，您一定是想聪明可爱机智伶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徒弟，也就是我了，对不对？”
凌夙霄：“……”没错，这才是苏婉怡，有事没事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有本事把他气到吐血的苏婉怡。他有时候就想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见凌夙霄明显比刚才更阴沉的脸色，苏婉怡立刻飘走，体贴的倒了一杯热茶又飘了回来，双手奉上，笑嘻嘻的说：“师父，别绷着脸嘛，生气会变老的，来，徒儿亲自倒的茶，很有爱心的哦，别人喝不到的。”
凌夙霄：“……”是，别人喝不到这种大众品牌的茶……
这个时代，谁泡茶不是讲究流程的，烧水，全套茶艺，品茶，谈论诗词歌赋。这品茶本是非常风雅的事情，在苏婉怡这里直接拿烧开的水冲开就送过来了，而且还是烧开了好久之后的水，茶水当白开水喝，什么风雅韵味一概没有。他都怀疑这个不检点的孩子是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人。
接过她奉上的茶，凌夙霄眉心微拧，不经意间扫过她包着白纱的左手腕，又看到了她包成粽子的右手，暗自思索她被谁欺负了。苏婉怡一直很柔和的笑着，很狗腿的为凌夙霄捶腿。凌夙霄终于忍不住了，说：“怡儿，用你那包成粽子的手给我捶你不疼吗？”
苏婉怡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双手无力的搭在凌夙霄的膝上，嬉皮笑脸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挣扎和懊悔。
师父，您这么一针见血干嘛？
凌夙霄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温柔的抓过她的右手，解开层层纱布。一看就是随意包扎的，伤口都没处理好。从怀里拿出消炎药洒在她的伤口处，温柔的抹匀，然后重新拿出一块洁净的纱布，包扎着，随口说：“怡儿你怎么这么不在意自己？女孩子的手很金贵的知道不知道？弄成一道疤一道疤的小心没人要你啊。”
苏婉怡低着头，紧咬着唇，无意间品出了浓浓的苦涩：“师父，事情您都知道了吧。怡儿现在好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苏婉怡低声说，在面临痛苦的选择的时候，谁都想要一个肩膀任自己依靠。
不杀夜子寒，她没法跟死去的兄弟们交代，杀了夜子寒，她自己会心痛，也会造成东翎国局势动荡，百姓遭受荼毒。
她该……如何选择？
苏婉怡伏在凌夙霄膝上，凌夙霄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脊背，安抚她的情绪。怡儿是心系天下的，所以做不到像杀一个普通人一样杀了夜子寒，夜子寒对东翎国有多重要所有人都清楚，她问他该怎么办？
凌夙霄苦笑，怡儿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难道会说夜子寒那小子该死你尽管杀就是……
止水也是我的徒弟啊。
相爱相杀，这就是宿命的悲哀？
天界这次出手挺狠的啊！
“好了不伤心了，来，这是你家人给你的信。都送到雪谷去了，你是不是三年没回家？”凌夙霄拿出一封信递给苏婉怡，苏婉怡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心里莫名的愧疚起来。
对啊，三年没回家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怡儿，回家看看吧。至于夜幕的事，放一放又如何？我知道，你跟止水之间有矛盾，作为你们两个的师父，我不可能劝你们自相残杀。你和止水都是好孩子，一定会有好结果的。至于你想把止水怎样，那是你个人的事情。好好想想，不要让自己后悔。”
说罢，凌夙霄扶住苏婉怡，然后站了起来，慢慢走下台阶，走出殿外。
“师父，您去哪儿？”苏婉怡问。
凌夙霄笑了笑，说：“这次下山，是为了见见我两个不成器的小徒弟的，一个已经见到了，我不该去见见另一个吗？”
苏婉怡快步跑了过来，说：“我送您一起去。”
凌夙霄抬手拒绝：“不必了，怡儿，你还是看看家书吧，我自己去找止水就可以了，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听到凌夙霄这么说，苏婉怡的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蹂躏着，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让师父说出这么心酸的话，苏婉怡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混蛋！师父这一生，收的徒弟，只有他们两个出师了，结果还搞的这么僵弄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