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金光散去,落下一道人影。在凌夙霄面前,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三界中辈分最高的神,谁都不敢随意造次。
凌夙霄拉着小皓宇,淡淡的说:“战神祁龙,来此,所谓何事?”又是让他回天庭吗?
林皓宇有些畏惧的看着这个人,不知为什么,他本能的怕他。
祁龙根本没注意那个小孩子,只是恭声的对凌夙霄说:“天帝有命,恳请天君回天庭。”
又是这句话,凌夙霄不耐烦的回答:“不去!”在雪谷风平浪静的,干嘛都要他回去过那种囚禁一般的生活?
“天君请不要让我为难。”祁龙依旧恭敬,比起齐焱,他似乎多了些志在必得的把握。
“呵,”凌夙霄淡淡的笑,真的是好兄弟吗,他和齐焱说的话几乎都是相同的。“刚刚归位,就敢无视本君的意志了?”这小子,未回归之前是怡儿的手下,现在却一副为天庭赴汤蹈火的模样,真让他有些适应不了。
祁龙叹了口气,缓缓伸出右手,掌心渐渐融汇金光,凌夙霄眼神一眯,金光散尽,一道圣旨赫然出现在祁龙的掌心。
祁龙神色一肃,声音威严了几分:“天帝有旨,凌夙霄接旨!”
凌夙霄愕然的看着那闪着金光的圣旨,眉头微皱。难道说,阿旭有麻烦了吗?来不及多想,凌夙霄撩起衣摆,恭敬的跪倒在地,说:“臣,凌夙霄接旨。”
林皓宇也一愣,跟着凌夙霄跪下,这次,那个不讲理的天帝陛下,又拿权势压人了吗?
祁龙展开圣旨,庄重的念道:
“天庭即将再有战火,命天界帝君凌夙霄即刻返回天庭,不得有误!钦此。”
凌夙霄苦涩的笑了笑,阿旭,这战火是你要对魔族动手了吗?双手恭敬的接过天帝的旨意,凌夙霄定了定心神,说:“遵旨。”
没有天帝陛下的旨意,谁都无法让他改变心意,可天帝的圣旨已到,他若再反抗,那就是忤逆了。而且,他答应阿旭的,永不敢忘。
“天君,请随我回去吧。”祁龙念完圣旨,又恢复了对凌夙霄的尊敬。
凌夙霄点点头,疑惑:“既然有圣旨,为何不一早拿出来?”
祁龙道:“天帝陛下有令,若天君要随我回去,就不必拿出圣旨。”
凌夙霄愣了愣,苦涩的笑了:“是么,看来是我让阿旭失望了。”
这个小弟弟,坐在那三界至尊的位置上,也是失去了不少东西。小时候,阿旭和月尘都很依赖他这个大哥,现在,月尘还是一副刁蛮任性的模样,阿旭却是成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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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在大山脚下停下,准备歇息。云逸照顾着韩云修陆晏初和于瑾三人,眼中划过一丝悸动。韩云修现在的眸光全是死寂,让云逸很痛心。
他握住韩云修的手,这个骄傲的男人,还能不能恢复昔日的自信?
“放开!”韩云修想要收回手,可他的力气现在完全不是云逸的对手,只得低低的呵斥。
云逸不依,轻轻说:“韩云修,如果……真的痛苦的话,这次拿刀对着我的咽喉吧。”
韩云修的挣扎有一瞬间的停滞,呆呆的看他,云逸继续说:“我……我虽然是个下人,但皇上还是很看重我的,用我,或许可以让他改变心意,解除对你的契约束缚。”
韩云修一愣,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扭过头去,淡淡的说:“值得么,云逸,这是背叛。就为了我一个杀手,你要背叛自己的君主?”
云逸心如刀绞,眸如繁星:“我……”我到底想怎样呢?只是,只是无法看到你这么痛苦啊!
韩云修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夜子寒伤他很深,云逸却处处维护,这到底是出自他的本心,还是这一对君臣演的一出苦肉计?
“而且,你当真认为,你在夜子寒心里地位很高吗?”韩云修有些冷漠的说,如果皇上知道了云逸背叛,还会那么看重他吗?
“我……我不知道,但是,试一试,好不好?”云逸卑微的恳求,韩云修冷笑,云逸,你还是不要高估了你自己,也不要低估了夜子寒,如果真这么做,恐怕,他会被折磨的很惨,而云逸,小惩大诫,也会和君王离心。
“不。”韩云修拒绝,没有把握的事,他不想做了,伤人伤己。他宁愿一个人痛苦,也不想再有人因为他受伤。他不知道夜子寒对他还有多大的耐心,也没有再赌博的机会了。
“你不值得我冒险。”韩云修也不知道自己又加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在让云逸死了这条心,还是告诫他自己已经没有反抗的机会了呢?
“英明的选择。”帝王冷漠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夜子寒和苏婉怡并肩走了进来,苏婉怡眼中有异样的光芒。很显然,刚才的话,他们已经完全听在耳中。
云逸吓了一跳,咬了咬唇,慢慢跪下,一语不发。韩云修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君王,眼中毫无波澜。
“韩云修,你厉害的很啊,连朕的近卫都被你收买了!”夜子寒阴阳怪气的说,音色听不出喜怒。
韩云修听出了他的指责,慢慢从床上爬下来,和云逸一起跪下,说:“请皇上责罚。”在这里,夜子寒就是绝对的老大,他既已判定他有罪,那他辩驳也毫无用处。
云逸沉声道:“皇上明鉴,是臣自作主张,跟韩云修没有关系。”
夜子寒微微出神,莫名感觉这一幕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有过这种模样。只得摇摇头,当成自己的错觉。
“韩云修,好好养伤,朕需要的是能上战场的战士。云逸,你随朕来。”夜子寒说完,转身离开。苏婉怡还是有些不忍心看韩云修如此落魄的样子,径直走开了。
究竟是谁欠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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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的温度还是很适宜的秋天,凤天城被夜子寒封了内力之后就丢在的大营中,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其实他受的伤也不是那么严重,伤口流出的血也不足以致命,可是在那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他失去任何一丝温暖都将成为致命的破绽。夜子寒很聪明,利用环境,让他的胜利来的有些轻松。
善于利用环境中的一切来制敌,掌握先机和主动,这也是凌夙霄曾经教过他的啊……
还真的没有想到,东翎国的皇上和皇后,都是凌夙霄的弟子,那两个人本来他可以叫师兄和师姐的,可惜永远没了机会。
现在,失了内力,还在这万军之中,他还能有什么方法逃命吗?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凤天城莫名的紧张,是夜子寒来了吗?
一行三人来到了这里,凤天城背靠着身后的墙壁,一副警惕的模样。夜子寒冷漠,苏婉怡微笑,云逸则是不可置信。这个人不是凤溪国新任的皇上凤天城吗?怎么会在此处?凤天城被皇上抓了?
苏婉怡看凤天城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自觉冷笑:“我说凤天城,你这样警惕有意义吗?现在的你可是在东翎国三十多万大军之中,插翅难飞!更何况,你又打不过师兄,连营帐都出不去。”
凤天城就好像被人戳中痛楚一样僵硬了,默默握紧了拳头,东翎国的皇后,狠辣的女人,他记住了!
云逸心中纵使有万般疑惑,现在也不是发问的时候,安静的站着,等夜子寒的命令。
“东翎皇,你究竟要怎样?”凤天城冷冷的问。
夜子寒负手,冷笑:“朕想怎样你真的不清楚吗?让凤溪国投降,从此对东翎国俯首称臣!”
凤天城沉默不言,从一开始他就很忌惮这个为所欲为的皇上,现在,要在这种情况下缴械投降吗?
夜子寒不急不忙,淡淡的说:“你如果非要你的国民流血牺牲才肯屈服,朕也不介意让你看一看属于黑暗的暴力。凤天城,好好考虑,做出的选择不要让自己后悔。”
凤天城握紧了拳头,眸光暗沉,一片死寂。真的要就这样投降吗?琳傲国已经投降了,可他却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让琳傲皇投降的,毕竟,东翎国的守军也只开在边境而已。
苏婉怡凉凉的说:“吾皇,何须多麻烦,直接做掉他不就好了?凤溪国刚刚安宁下来,突然间群龙无首,也会让他们方寸大乱的。”
凤天城心间倏地一寒,抬眸看苏婉怡,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果然都说最毒妇人心!东翎国的皇后,为何有这么大的才华?
夜子寒却诡异的一笑:“怡儿,伤害一个人最狠的方式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一点点在自己眼前毁灭。”
苏婉怡配合的点点头,问:“所以呢?”
夜子寒笑:“凤天城,介不介意看着你的国家沦陷?”
凤天城大急,以锁拿的姿势扑过来,却被夜子寒轻松卸力,狠狠的踹到一边。然后,转身走了。凤天城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冒火的眸无能为力。
三人走出营帐,见一个将领正着急的往他们这边来。到夜子寒面前,着急的说:“皇上,边关急报!”
夜子寒眉梢一挑,接过文书翻看。与此同时,苏婉怡肩膀上落下了一只银白的小鹰,而她的脸,瞬间凝重了。
白色小鹰品种很少,只用来传送一些最重要的信息,比如——死亡。
夜子寒眉头皱紧,气场越来越冷。文书上说,凤溪国突然猛烈反攻,不计牺牲不计代价,而林易念,重伤!生命垂危!这次苏婉怡的信中没有任何一个字,只画了一只黑色的蝴蝶和一只黑色的蜘蛛,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苏婉怡无意识的踉跄几步,脑中一片空白。死了……血蝶和蜘蛛……死了……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离她远去了,连夜子寒在她耳边的呢喃也没有听到。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战争这个噬人的魔鬼,又吞掉了两条年轻的生命。眼前还有他们曾经的欢笑,转眼间已经生离死别。
“怡儿,怡儿!”夜子寒摇晃着她的身子,以为她受的打击太大,直到苏婉怡手中的信纸无声的飘落在地,夜子寒看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夜幕的十大杀手和四大护法都是以动物命名,这种情况,是代表又死了两个人吗?怡儿已经伤心成这样,该怎么告诉她,她爹爹已经病危的事实呢?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怡儿……
无意识的揪住了夜子寒的衣襟,抓的皱皱巴巴,指节已经泛白,苏婉怡无声的沉默了。是因为凤溪国的守军知道琳傲国已经投降,趁琳傲国的部队和夜子寒率领的部队还没有到所以率先发动袭击以求给自己的生存增加机会吗?
聪明的脑瓜不受她控制的运转,苏婉怡又恢复了神智,拿出小刀在自己的白色衣襟上划下一块布条,然后系在小鹰的腿上,放飞。
定定的看着那只小鹰越飞越远,那白色的布条也飞旋在空中,苏婉怡默默立誓,杀你们的,虽远必诛!
“怡儿。”苏婉怡终于听到了夜子寒的呼唤,转头看他。
夜子寒无声的把那份文书递到苏婉怡面前,苏婉怡看完之后,又是一道惊雷!爹爹生命垂危!
怎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溪国之前还节节败退,爹爹也很保守作战,怎么会突然之间生命垂危?莫非血蝶和蜘蛛的死是因为保护爹爹?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现在她也没心情跟着大军慢慢走了,直接牵过一匹马就绝尘而去。夜子寒转身对云逸吩咐,“交给你了。”说完也跟着去了。
云逸神色一凉,这一瞬间的风云突变,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一会儿,夜子寒又打马回来了,云逸不解,夜子寒说:“云逸,叫上几个人,带着凤天城随朕一起走。”
越是危机的时刻越不能失去冷静,夜子寒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件事,凤天城走出凤溪国肯定边境处有人会知晓凤溪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要重创他们东翎国的元帅,很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