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求你帮帮我,二哥最听你的话了不是吗?”凌月尘快要哭出来了,整个人都盛满了苍凉。凌夙霄最大,小时候她和二哥都是唯大哥马首是瞻。而凌辰旭似乎天生缺乏安全感,不听父王的话也不听母后的话,只听凌夙霄的。
阿泽,是不是我们的相遇是一个错误?如果没有这场相遇,你就不会有今天的灾难?
凌夙霄沉默了,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林皓宇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小脑瓜再次陷入了沉思。被锁在受刑架上的哥哥是十恶不赦的话,为何月尘公主还会苦苦哀求师父救他一命?若他无罪,又为何会被当众处决?到底,他是有罪还是无罪呢?
“好,月尘,我尽力。”凌夙霄终于回答,凌月尘瞬间开怀了不少,:“谢谢大哥!”
“但是,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天帝陛下已经不是小孩子,我们也都长大了。”长大了的他们是不是还会像幼时一样就很难说了。
“我知道的,哥哥。”虽然被打击了不少热情,凌月尘还是很坚定的回答。她是能感觉的出来二哥的变化,或许坐在那个位置上,说没变化是根本不可能的吧?
“趁天帝陛下还没来,你再去劝一下敖泽吧,这件事,还是因他而起的。”凌夙霄看着远方的少年,不知想些什么。
“好的,哥哥。”凌月尘驾云飞走了。虽然知道阿泽的抗拒,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把握每一丝机会。阿泽,别那么残忍的去寻死,给我留一个可以缅怀的机会好吗?
凌夙霄看着她远去,深沉的眸子中盛满了无奈。对不起,月尘,我可能根本就帮不到你,因为,阿旭他,真的变了很多啊!这次,他竟然用圣旨来命令我回天庭,已经表明了他很大的决心。若敖泽执意不肯签署契约,天帝陛下也绝对不会仁慈的。
凌月尘突然去往中心的诛仙台让围观的众人瞬间安静了……
都知道敖泽会被处刑就是因为眼前的小公主,不知道公主殿下是不是怒火中烧了呢?
结果,她还没有走到中心,就被天兵拦住了。冰凉的武器交错,向她传达着此路不通。战神墨雨,祁龙,舒月离站在里侧,墨雨走过来,微鞠躬:“公主殿下,有事吗?”
凌月尘美眸含怒,正色道:“你们竟敢拦本公主的路?”
墨雨恭敬含笑,刻板的说:“公主殿下,处刑之地,没有天帝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
“什么!?”凌月尘震惊的睁大了双眸,哥哥竟然……下这样的命令?这是一定要杀敖泽了吗?
“不,不可能!哥哥不会……”凌月尘说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不会什么呢?是不会那么狠心,还是不会真的杀敖泽?原来在她心里还有这样的幻想吗?原来……
“阿泽!”凌月尘突然失控的大喊,双手握住了那冰凉的武器,虽然她能轻易破开他们的屏障,终究还是不忍抗拒天帝,站在诛仙台之外,对那个少年说:“阿泽,我不逼你了好不好?平等契约,你要不喜欢我也不签了,你随便找个你喜欢的天神留在他身边,求求你别再抗逆天条了……你真的会死的!”
没有什么比他还能活着更重要了,阿泽要是死了,她去哪里寻找那个一身忧郁干净澄澈的恍若主宰般的少年?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哥哥不是冷酷无情的人,跟他道歉,还能活下去啊,阿泽!
锁在十字架上的少年如梦初醒般抬头,看到了凌月尘着急的脸,那着急真的不像是作假,她是真的为自己忧心吗?她说让他去找别人签契约?有什么不一样吗?
若天条中没有那条天地灵兽必须来天庭五百年的那条,他倒是很愿意做一个遵守天规的好神仙。和别的天神?呵呵,在他心里,谁都比不上夜子寒!
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平和的对他说出“与君携手,生死与共”这八个字?
“公主殿下,谢谢你的宽容,我有些相信你的话了。不过,恕敖泽不能从命。”除非夜子寒亲口说要解除契约,否则他不会单方面毁约。
熔金的眸子闪亮无比,看的凌月尘有些心惊。她从来不知道敖泽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当它灵动起来的时候,天地都暗淡了色彩。他脸上的笑容恍若梦境一般无从寻觅,让她感觉自己所处的一切都虚幻起来。
“敖泽!”她大吼出声,他真的是铁石心肠的吗?她已经退了那么多,他却还想着去死!
安静的站着的龙王,无声无息的流下了眼泪……
“嘁,还真以为自己多高贵啊!公主殿下这么求他都不动声色?这么喜欢死那就去死好了!”
“就是,怎么会有这样不识抬举的人?没有教养。”
“怪不得天帝陛下会判他九十九道天雷之刑呢,看来一点也不过分。”
“自寻死路别人有什么办法?”
“……”
下方的窃窃私语一字不漏的传到敖泽耳朵里,似乎是故意要说给他听的。敖泽没有多争辩什么,少年清秀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温柔来。或许对他们来说,他这么做是很过分,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为了他心中的那盏微弱的火苗,哪怕独自面对全世界的血雨腥风,他亦无怨无悔。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整片空间都微微震颤,众人鸦雀无声。
是他来了。
在众人又惊又惧的目光中,天帝陛下的身影慢慢出现,落在高台上,所有人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不敢僭越,不敢忤逆。
视线扫过天庭众人,天帝的目光慢慢移向中央的诛仙台,海蓝色的眸清澈无比。
“祁龙,带公主殿下回月神殿。”
“哥哥!”凌月尘有些怒了,叫他的称呼都带着情绪。
祁龙恭恭敬敬的应“是”,扣住了凌月尘的肩膀,说:“月尘殿下,请!”如果她不走,就别怪自己使用武力。
在天帝逼人的目光中,凌月尘终究还是不敢反抗,冷冷清清的说:“放手,我自己走!”
祁龙很快收回手,凌月尘最后看了一眼凌夙霄,满怀期待和希望,最后恨恨的离开了。
天帝陛下,我还能不能奢望您的仁慈?
天帝陛下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凌夙霄,脸上浮现似有若无的温柔,不知道算不算温柔。
我的哥哥,有你在我身边,哪怕面对其他人的诘难,我也是不怕的。
淡然的看着远处的诛仙台,天帝陛下的神情慢慢冷冽起来,好像刚刚那个稚子般的微笑是一个错觉。
“罪人敖泽,你还有什么要申辩的吗?”天帝威严的声音扩散在整个广场,冷冽的音色让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听到。
这个时候了,天帝陛下还给他申辩的机会?许多人面露鄙夷之色,他们感念陛下的仁慈,同时更加不屑于敖泽的逆反。站在众仙之中的龙王身躯已经开始发抖,众人鄙夷不屑的目光就像一把把锐利的尖刀,凌迟他的心。有多少人在暗暗指责他教子无方?
无法无视天帝陛下的问话,束缚在十字架上的少年缓缓抬头,金色的瞳眸中无波无澜,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而在那深层的平静之下,天帝分明看到了某种鄙视和嘲讽的意味。
“没有。”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好像是臣服命运的一种屈服,可天帝却是了解,这只是敖泽的强硬而已。
“泽!”
终于不顾天帝陛下的威严,已经忍受到极致的龙王大声喊了出来,苍老的眼中隐约可见心疼和指责。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居然如此不懂把握!你难道就可以眼睁睁看着我和你母亲为你们痛苦吗?
敖泽偏了偏头,看着远方的父亲,露出了一个堪称苦涩与愧疚的笑。
对不起……
“真的没有么?”天帝陛下没有苛责龙王的插话,反而又问了一句。凌夙霄无声的摇头,阿旭,原来你的心,并不是那么硬啊……
敖泽把视线投向凌辰旭,平静的说:“尊贵的天帝陛下,如果您能同意我现在的契约,我会感谢您的。”
凌辰旭却因为他这句话大怒,收了怜悯,轻轻笑了:“同意你现在的契约?和妖王夜子寒的契约吗?敖泽,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什么?和妖王?
天帝的话引起了下方的窃窃私语,原来敖泽一直不肯与公主殿下签订契约居然还有这更深一层的意义!这……
把他们天庭的尊严放在何地!?
“陛下,杀了他!”
不知是谁起了头,引起下方众仙疯狂的响应。
“陛下,这等败坏天庭风气的败类,死不足惜!”
“杀了他!”
“杀了他!”
“……”
敖泽无声的笑了,原来仁爱的天庭竟会是这样的。他明白了天帝的意思,让所有人都站在他那一边,而把他这个罪人贬的一无是处,这样处刑就顺天意得民心了。
何必呢,天帝陛下,好人都让你做了吗?就算直接处刑,又有谁敢多说两句?
天帝抬手一压,众人愤怒的声音立刻退散,蓝眸中盛满寒冰,他终于下达了指令:“敖泽,触犯天条且不思悔过,行刑!”
一声令下,站在诛仙台之内的战神墨雨和舒月离立刻带领天兵离开,站在了安全范围之外。晴朗的天空隐约传来几声闷雷,乌黑的雷云缓缓移动着,带着令人心颤的冷酷,准确落在了敖泽上空。
鎏金的铁锁紧紧的束缚住了那个少年,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而粗大的捆仙锁正是雷刑的最好导体。
“轰隆——咔嚓——”
伴随着一声巨响,银色的电光宛若利剑一般直刺向下,巨大的威势让围观的众人都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揪起了心跳。
银光准确的打在敖泽身上,带着绚烂的火花。敖泽咬紧了牙关,身体还是止不住的痉挛,拳头,无意识的握紧。
“咔嚓——轰隆——咔嚓——”
天雷接二连三的落下,少年的摇晃着脑袋,眼眸痛苦的闭紧,似乎想要逃避,可任凭他使出全身力气,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天雷打在身上,腐骨噬心。
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痛。
这才第三下而已!
九十九……
敖泽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九十九这个数字也那么大,距离他这么远。
“呃……”
第十下的时候,敖泽终于受不住,痛呼出声,漂亮的银色华袍已经染上了一条条的焦黑,淤积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漆白的地面。
不知道他能承受的了多少呢?敖泽意识模糊的想着。子寒,你现在在做什么?救救我,救救我……
整片广场,鸦雀无声,只有那天雷带着凌厉的意志一下一下划破天际,准确的击打着那个苦难的少年,还有他越来越压制不住的惨呼。
子寒,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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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山上的魔族少年,突然心悸的抬头,看着遥远的天空。几声闷雷回荡,九天之上有一条小龙在痛苦的翻滚着,想要逃离无能为力。
“天雷之刑已经开始,我们必须出发了!”白衣少年冷冷淡淡的转身,看向他身后的魔族众人。“你们留在此处,没有命令不得擅入天庭。敖轩,翎羽,准备好了?”
翎羽和敖轩相视一眼,同时点头。以敖泽的能力,是绝对撑不下九十九道天雷的,天雷劈完,不等把他推下诛仙台,他就已经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好。”冷萧然把视线移向那个魔族女孩,声音冷淡的说:“那么,魔音,你的任务很重,万事小心。”
少女坚决的行拱手礼,道:“吾主放心!”
“出发!”冷萧然看着天空,血色的眸中多了些鱼死网破的狠辣。
“吾主,您这次去,为了什么?”终于,有人问了出来,他们魔族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正面叫板天庭啊!
“做什么?”冷萧然玩味的笑,脸上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温柔:“拯救敖泽,血溅天庭!”
“可是……诛仙台上此刻已经集满了天界的精锐战士,只有你们四人去闯,万一一去不回?”他们,可就只有这么一个魔族的领袖啊!
冷萧然敛了表情,身形一跃,笔直的刺入天穹,同时坚决凶狠的声音也传到魔族众人的耳边。
“那也就只能一去不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