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快走！”夜子寒着急的喊道。不可能的，就算有圣斩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冷萧然不可能会是凌夙霄的对手！
一队天兵自南天门内涌出，少说也有一千人，将冷萧然团团包围。而看到为首那人，夜子寒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凌辰旭踏空而来，海蓝色的眸中都是冷酷，他看着冷萧然，审判似的话语没有半分温度：“冷萧然，就凭你刚刚那句话，我可以判你死刑！”
冷萧然无声的笑了，圣斩的剑光更加阴凉。“死刑？呵，那看你的本事了！”
说着，双手缓缓抚过圣斩的剑身，血色的眸光闪烁不定。在他的手滑过圣斩的瞬间，血光冲天！强悍的杀气波动弥散在天地间，四周的天兵都不自觉的后退，冷酷杀伐的气息让人心生恐惧。
凌夙霄心中“咯噔”一下，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千万年前的事情，遮夜的气息释放，瞬间天地变色，黑暗遮盖光明，生灵哀鸣着，血腥与杀伐充斥世间，绝望与哀嚎是当时天地唯一的音调，黑暗是整片天地唯一的色彩。
不过，冷萧然身边的颜色是赤红色，浓稠的好像会滴出血来。而下一刻，他身前的猩红色逐渐汇聚，慢慢凝成一个人形。
怪不得冷萧然说圣斩中是个小精灵，这真的是一个孩子。看样子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火红的短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穿着一件赤红色的古袍，小皮靴都是暗红色。红似乎是他唯一的色调，这更显示了他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小小的孩子微笑着，白皙的右手放在心脏处，对着冷萧然深鞠躬，很绅士的样子说：“我尊贵的主人，有何吩咐？”
尊贵优雅，文质彬彬，是在场的人能给这个孩子的评价，可这么有礼貌的孩子周身却萦绕着森寒的煞气，显得极度不协调。
冷萧然回给他一个同样温暖的微笑，说：“干掉周围这些人，你有多大把握，嗯？”
“这个……”孩子血色的眸中盛着疑似童真的光，然后扫视周围。天兵被他猩红的眸子扫到，感觉心跳都在刹那间停止了……
他们心中升腾起不可遏制的恐惧，而那让他们恐惧的源头竟然只是个孩子！
圣斩的剑灵，竟然恐怖如斯！
白嫩的手指慢慢指向凌辰旭和凌夙霄，孩子略有些为难的说：“这两个有点难办啦，不过主人要是非杀他们不可，小灵只好借圣斩一用啦，保证主人满意。”
冷萧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不远处天界最尊贵的两个人，说：“那么，天君和天帝陛下意下如何，是把夜子寒还给我还是要小灵动手？”
夜子寒盯着那个孩子，用粉雕玉琢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圣斩中被魔族视为禁令的圣斩封印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孩子。
“哼！”凌辰旭发出极轻的冷哼，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凌夙霄拉住了，这一次，凌夙霄并没有征得天帝陛下的同意就说：“夜子寒可以给你，但你也要答应不要去泞怨山让遮夜出来为祸世间。”
“哥哥！”天帝明显不悦，凌夙霄给了他一个严肃的表情，眸中隐藏的深意让凌辰旭在那一刻并没有去拒绝哥哥。
“遮夜？”冷萧然困惑了一会儿，泞怨山不就只有一个暗炎吗？遮夜什么鬼？暗炎的把兄弟？
“就是暗炎。”凌夙霄说，千万年前末日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就像是永不愈合的伤口，溃烂的时候痛苦不堪。
“好。”冷萧然无所谓的耸肩，暗炎和他一点交情都没有，还差点打死他，他还会好心救他出来吗？
“萧然不要！”冷萧然刚答应完就听到好兄弟有些焦急的呐喊，冷萧然蹙眉，看着一瞬间焦躁的夜子寒，疑惑的问：“有什么问题？”他应当也不会想去放暗炎出来吧，暗炎在泞怨山对他们做的一切真的是很过分，他都巴不得暗炎永远出不来呢！
到底，怎么了？
凌夙霄突然把夜子寒推到冷萧然身边，然后命令天兵撤退，自己则拉着凌辰旭瞬间飞远。凌夙霄的话慢慢传出：“冷萧然，记得你的话！”
冷萧然举起圣斩切开夜子寒身上的捆仙锁，然后看到了夜子寒疯狂的眼神，到底……
“萧然，你干嘛要答应他！”质问，夜子寒冷冰冰的质问。甚至顾不上错位的手腕，就要去揪冷萧然的衣领。
身穿血袍的孩子面色一寒，冷眸危险的眯起，白皙的小手凝聚起血光，就要对着夜子寒轰击。
“小灵，住手！”冷萧然身为圣斩的主人，能知道圣斩的意念，而小灵是圣斩的剑灵，他们自然是心意相通。
小灵眨了眨无辜的小眼睛，微微偏头，诱人的红唇撇成了一条线，小手却是慢慢放下了。
制止了小灵，冷萧然才有时间看夜子寒，说：“子寒，到底怎么了？”同时扣住了他的手腕和肩骨，只听“咔嚓”的声音，错位的腕骨和肩骨已经复位。
夜子寒眉头一皱，忍下了这疼痛，或许是习惯了吧，他不觉得有多疼。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心痛吗？
“萧然，天君用金光阵镇压了整个泞怨山，可……苏婉怡的魂魄在那里，出不来了。”
“什么？”冷萧然一惊，随后困惑道：“不可能啊，金光阵只镇压黑暗，苏婉怡是莲花女神，就算是魂飞魄散她的魂魄也是纯净无比的，没有理由一直呆在泞怨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事实。”夜子寒揪住头发，脸色很难看，幽深的紫眸中都是脆弱与无助。
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么？莫过于知晓爱人的下落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救她脱离苦海。
冷萧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也不用太伤心了，如果是魂飞魄散，凭你的能力，就算是知道她在哪里，也不能让她重生。本来就是没有希望的事情，带着她的心，她的爱好好活下去吧。”
夜子寒睁着眼睛，在这一刻他是如此脆弱与无助。苏婉怡，当初你救我的本心在哪里呢？未来的世界里没有你，我看不到光亮在何方。
冷萧然朝小灵招了招手，孩子乖巧无比的来到他身边，恭敬的说：“主人，有什么吩咐？”
冷萧然把他拉到夜子寒身边，说：“子寒，折磨了我三天的小东西就是他，他是圣斩中封印的剑灵，叫血灵。刚刚你也看到了天君都对他忌惮不已。这个世界强者就是法律，力量就是真理，从今以后，再没有人能逼我们做我们不喜欢的事情。告诉你，小灵出来对我唯命是从的时候，冥王都吓了一跳呢。”
夜子寒勉强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灵精致的脸蛋，小灵眉头一皱，也没有躲闪，披着可爱的外衣，只要他不动手，谁都不会想到眼前的孩子会是让三界中顶尖强者都忌惮的存在。
“小灵？”夜子寒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小灵甜腻腻的一笑，人畜无害。知道这个人是主人的好朋友，他也收敛了棱角，显得温和好多。
“你的力量来自何方？”夜子寒问。
小灵眨着眼睛，血眸流转了一会儿，才说：“太久了，忘记了。”
“子寒，你该不会想……”毕竟是发小，对夜子寒的心思冷萧然也可以猜到几分。
“不知道他是不是暗炎的对手。”夜子寒审视着小灵，好像在看一件武器的价值，小灵冷眸一眯，突如其来的煞气涌动让他这个妖族之王都甘拜下风。而下一刻小灵就收敛了戾气，乖顺的笑了，好像刚刚的杀气不存在。
冷萧然神色暗了暗，说：“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让小灵去，不过，苏婉怡应当是没救的。子寒，我想告诉你我的一个猜测，如果她的魂魄被金光阵束缚无法出来，是不是也说明，她的灵魂已经被黑暗浸染了呢？”换句话说，苏婉怡的魂魄已经坠入黑暗了。
夜子寒慢慢站起来，眸中多了一丝坚毅：“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忘记，她是我心中的光。”
“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和你走一趟吧。”冷萧然耸耸肩，轻松随意的说。
“不。”不想，夜子寒却拒绝了。
“嗯？”
“你刚刚答应了天君。把暗炎放出来，我们都不知道小灵是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也救不了苏婉怡，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那你刚刚为何要轰击金光阵？”这下轮到冷萧然不明白了，夜子寒先前的作为和他现在的举动根本就是矛盾的啊。
“因为，刚刚还有救她的希望，现在完全破灭了。萧然，或许你说的对，我没有能力救她。”魂飞魄散并且坠入黑暗的苏婉怡，恐怕冥王都无能为力了吧？到时候，她的本源之火都会排斥她。
砰砰跳动的心脏，突然灼烧一样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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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要稳，对，不要打颤。眼睛平视向前，身为黑暗的主宰者需要在任何黑暗中都能轻易看到破绽，一击致命。”
泞怨山中，暗炎这么说着，嘴里说出一系列指令，手中的动作却不停，击打着苏婉怡不标准的动作，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苏婉怡忍下疼痛，按照他说的摆好姿势，灵力游走在经脉的时候，苏婉怡还是很不适的蹙眉，那股灵力凉凉的，阴阴的，带着寒气和冷漠，和她原本的柔和温暖的莲心火截然相反。
“不要抗逆！你还想不想学？让灵力顺利通过全身！”刚有一点懈怠，暗炎严厉的声音就穿透而来，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严师呢。
苏婉怡咬了咬下唇，压下胸中翻涌的心碎，不在拒绝那黑暗灵力。
从今以后，天界的莲花女神就死了，苏婉怡的身体和灵魂现在都属于黑暗了。
额上渗出细汗，苏婉怡抬手擦去，继续融汇心神，不多久，她就感觉周身的毛孔扩散，都能自由的吐纳空气中的灵力，同时，那股冰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明显。
原来，在最深的黑暗中，真的是毫无温暖可言的。
苏婉怡，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被黑暗吞噬意志。
在雪原中冻的瑟瑟发抖的两匹狼，也只有相互摩|擦着身体取暖。
“好了，休息一会儿吧。”暗炎说。
苏婉怡挥掉头上的冷汗，说：“没关系，我还能撑住。”她要尽快掌控力量才有能力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暗炎负手，声音极度冷漠：“你能撑住你肚子里那个撑得住吗？知不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
苏婉怡一愣，双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那就休息一下好了，钢过易折的道理她也懂。在做母亲的时候，谁都是这样，总能在无意间露出对孩子的保护姿态。
暗炎紧了紧拳头，丢给她一杯水，说：“喝掉。”
苏婉怡接过，仰头灌下。有些戏谑的说：“暗炎，你害怕孤独吗？”
“嗯？”暗炎不太明白，有些懵了。
苏婉怡笑着，并不多言。
其实，暗炎也并没有那么坏的吧？最起码在黑暗中的这些天里，当她要崩溃的时候暗炎总能适时的出现，虽然他很冰很冷，但有一个可以相互说话的人总是好的。而且，神仙不需要五谷杂粮，暗炎却总是照顾着她的喜好，尽可能的给她些新鲜的食物，而这一杯水，得来也并不容易吧？
人非草木，暗炎做的这些，她也并不是不知道，或许在这个喜好黑暗的男人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只是，她不知道。
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她想着夜子寒，念着夜子寒。她听到了凌夙霄几近严苛的审判，还好不是当场处死。
当然，她也不会忘记暗炎最终的目的。他关心她只是在求得利益，她的孩子就是他想要的利益。
不自觉的去看暗炎，此时的他眼睛望着天空，幽静的眸竟然比这片黑暗更加深邃。他喃喃的唤出三个字，声音虽然微不可闻，但在这黑暗寂静的空间里她还是听到了。
他说的是，冷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