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
走出辰阳殿，白羽听到有人叫他。转身，他看到了祁龙。
“白羽，你在怪我吗？”祁龙说。他能听得出来，辰阳殿中白羽叫的那声大哥分外讽刺，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
白羽负手，轻笑，还是和下界一样洒脱不羁的模样，祁龙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祁龙战神，我哪个字怪你了？不会是你自己脑补的吧？”
说罢，也不想多留，转身欲走。
“白羽！”祁龙叫住他，有些难以启齿的说：“我无法抗逆天帝陛下的命令……”
“我知道。”白羽淡淡的说。在天庭，谁都无法抗逆天帝。
“那你因何要怪我？我是为了让莲花女神早日归位。”
白羽突然转身，祁龙在他那双眼中看出了冷冽，这个少年很少有这样锐利逼人的时候。
“我不怪你在下界的时候身不由己做的那些事，可，祁龙，我不明白，你既然已经归位，又为何用梦引导夜幕兄弟们杀入东翎皇宫！他们只是凡人而已，很容易被神的意志左右！”
“祁龙，害死他们的人是你！毁掉夜幕的人是你！”
白羽拳头紧握，好像下一刻就会猛挥出去。当初白虎等人都说梦到大哥，大哥显灵，而他没有，恐怕他也是神，祁龙无法用意志控制他吧？白虎当时下达的命令是全部斩杀，而他却故意刺偏了，留了夜子宇一命。后来兄弟们明显就是毫无意志的等死，白羽当时不明白，现在却是懂了，幕后黑手就站在他眼前！
“白羽，为了莲花女神……”
“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知道苏婉怡现在多痛苦吗？你知道她付出了多大代价吗？可笑你刚刚说夜子寒杀人，那你造的杀孽怎么算！”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白羽说完，也不再看祁龙的表情，径自走开了。祁龙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很久，风好像都带了凄凉的意味。
辰阳殿内，众仙都离开了，凌夙霄喝完一杯酒也打算走，却被上位的天帝陛下叫住了。
“哥哥，”天帝把玩着手边的琉璃盏，轻轻说：“你今天很安静，是早就知道了我的选择吗？”
凌夙霄转身微笑：“阿旭，因为我相信你的心是柔软的。”
“是么？”天帝陛下冷冷清清的发出质疑：“你就不怕赌错了会怎样？”
“不会错的，阿旭。从你看夜子寒代替敖泽受天雷之刑眼中怜惜的光亮，到你给了妖王和魔主三天时间休息，还有这次控制他们你不是用的最靠谱的主仆契约而是灵力环扣。阿旭，或许你不会有感觉，但是我知道，你已经狠不下心来了。就算今天莲花女神没有到，你依旧会宣布废除那条天规。”
天帝陛下微微偏头，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哥哥，似乎有些不开心的说：“看来还是家贼难防，我什么都瞒不过哥哥。”
凌夙霄略微躬身行礼，道：“有如此仁心的陛下是我天界之幸。陛下，有时候是非善恶并非那么容易区分，关键是要看心中的感觉。就像狼抓羊，你救了羊就会饿死狼，生活在自然中，我们也应当学会顺其自然，不是吗？”
天帝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消化凌夙霄的话，终于还是艰难的点点头，说：“哥哥言之有理。”
凌夙霄走出辰阳殿，发现白衣女孩正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他叹息一声走了过去，唤道：“怡儿。”
苏婉怡转身，恭敬的行礼：“天君。”
凌夙霄一愣，复而微笑：“怎么，怡儿也懂得周全礼节了？”不过，他还是有些喜欢在下界的那个精灵古怪的苏婉怡。
苏婉怡恭敬的说：“师父，徒儿想求您一件事。”
凌夙霄有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莫名其妙的说：“怡儿也会用求这个字？”
苏婉怡有些窘迫，难道说她在第十世带给凌夙霄的印象是很没礼貌的一个人？
“师父，以后子寒就在天庭生活，希望您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帮帮他，徒儿多谢您了！”苏婉怡有些哀伤的说，漆黑的眸映衬着极其难得的脆弱与无助。
“怡儿，”凌夙霄有些不解的说：“或许止水最需要的是你的关心。”
苏婉怡疯狂摇头，不可能的！他不杀了她就是好事了，不可能还会需要她的。
“师父，如果你被一个你爱的人杀了十世，你还会不会原谅她？”
凌夙霄被苏婉怡的这句反问问懵了，竟然再没有什么话来反驳。苏婉怡眼眶有些温润，没错，他们，不可能了！
“师父，拜托您了！”苏婉怡深深的鞠躬，然后就快步跑开了，她怕她再不走，情绪就真的泛滥了。
子寒，当初的你，是不是像我一样无助彷徨？原来爱情是真的可以让人变卑贱的，我现在懂了，可我懂得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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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陛下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也就仅仅三天而已，第四天就来人了，让冷萧然和夜子寒冒火的是，那人竟然要他们去冲马桶！
这什么鬼？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那人很趾高气昂的对他们说：“你们是天庭最低等的下人，也只配去做这种事！”
捧高踩低，就算是天庭也少不了这种恶俗的把戏。
冷萧然握紧了拳头，手中白光聚散，很想一拳把他打扁！他凭什么这么折辱他们？打死他都不用一拳头！
手腕上的金色环扣突然闪光，好像是在提醒什么，夜子寒握住了他的手，慢慢把他的拳头放下，说：“萧然，冷静。”
冷萧然也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浪费精力，可这种折辱就这么受了吗？难怪翎羽拼命的都在抗逆天条！他们是妖王和魔主，虽然早就知道天庭这些人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但去冲马桶还是在冷萧然的意料之外。
“子寒，难道还真的去？”冷萧然怒火直冒，让他杀了这个人好不好？哪怕去受更重的刑罚！
夜子寒漠然一笑：“人在屋檐下总要有低头的时候。”
“子寒！”冷萧然不明白。
夜子寒手心凝聚起幽蓝的水光，无声的笑了：“交给我就好。”
别忘了，他本性属水。
冷萧然错愕不解的看着他，夜子寒会操控水的力量这他知道，他母亲是水妖，可，就这样去……冲马桶？
事实证明，冷萧然还是不了解他身边的这个好兄弟。当整洁的庄园淹没在一片水灾之中时，某种让人作呕的气息也是随之扩散。而蔓延着淹没的，都是天庭中比较低等的小仙的住所，一时间痛骂声不断。
夜子寒立在高空，看着水势蔓延，污秽物也随之飘散，脸上勾起了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回头对好兄弟说：“茅房干净了，萧然，我们走吧。”
冷萧然：“……”茅房是干净了啊，可……众仙的府邸可都不干净了。这一阵阵的恶臭……
算了赶紧走！走晚了他们身上也该有味道了！冷萧然转身驾云就跑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他。夜子寒你真他妈的恶趣味！
神清气爽的夜子寒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悠哉的玩，冷萧然都不想理这家伙，回自己的房间泡澡去了，都说近墨者黑，他可别被夜子寒染黑了！
然后，夜子寒等来了一群前来指责的小仙。什么办事不利要遭天谴各种刑罚求死不能之类的，夜子寒不痛不痒。
“你这个妖孽，让你去冲马桶你干的是什么？”今晨来通知他们干活的人站出来指责道。
夜子寒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以一种很无辜的口吻说：“茅房已经干净了，不信你去看啊。”
这句话引得众人飚火，偏偏此人说的还那么义正言辞。
“你就把那些污秽物冲到众仙的府邸吗？你这是犯上作乱！立刻去把众仙的院落打扫干净，不然就等着受罚！”
听着他非常严苛的声音，夜子寒还是不动声色，非常淡定的说：“抱歉天帝让我在天庭为奴是不假，可也没说我要去替下人打扫院子，都是下人所以你们没有资格指挥我做事！”
此话一出，众仙相互看看，都是大笑。有一人讥讽的说：“没有资格？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这天庭最低等的下人，任何人都有权利支配你！”
夜子寒低低的笑，却给人一种很阴冷的感觉。他说：“你们自己的院子自己去打扫，恕我不奉陪。至于你们说的惩罚，是要刀砍斧剁还是雷劈火烧？四十九道天雷之刑我都受了还怕你们的小把戏？”
顿了顿，夜子寒声音突然柔和了几分，紫眸中却流转着冷光：“另外你们说对了，我是妖孽，我喜欢杀人。你们若是现在不滚的话我不介意把你们全部杀光然后去受更重的惩罚。你们觉得妖王有斩杀你们几个的能力吗？”
语毕，夜子寒的掌心已经聚起紫光，隐约凝成了一支箭的形状。
众人大骇，这才忽然记起此人的实力，年轻的妖族之王就算是灵力受制还是比他们强了太多！
也没人再有刁难的心思了，众人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夜子寒的居所。夜子寒冷哼一声，真当他是落毛凤凰不成？一开始不给他们点压力以后这五百年的时间就没法过了。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夜子寒突然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气息，回头的瞬间看到了冷萧然正在擦拭头发，还不时的嗅嗅胳膊，似乎身上有一丝异味都不行。夜子寒无奈的笑了：“萧然，你这是要变女孩子吗？”他怎么之前不知道冷萧然有洁癖？
冷萧然走过来，好看的眉拧成了麻花状：“你身上好臭啊，去洗澡！”
夜子寒：“我都没有进去过茅房……”
冷萧然突然一下揪起夜子寒，一脚踹过去：“去洗澡！”这种臭气简直就是考验他的忍耐极限！他受得了泥水受得了血腥气，可这种……
他发现自己真的零容忍！
夜子寒耸耸肩，好吧萧然没受过这苦反应过激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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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怡坐在莲心殿的软榻上，心事重重的样子，白羽的手扣在她的脉搏上，良久，无声摇头：“还是太虚弱了，你受得了不知道你的小宝贝受不受得了。”
苏婉怡无言的抚上了自己依旧平坦无比的小腹，黑色的眸潋滟着哀伤的冷光。
“是不是，保不住？”
注定，她与这个孩子无缘吗？
白羽盯着她，这个无所不能的女孩子，现在竟真的像琉璃一般脆弱，习惯了她的强大与坚韧，她柔弱的时候还真的让人很心疼呢。
“保住，很难。”白羽实事求是的说，看到她明显暗淡下去的神色，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的说，“但是，请相信我，会保住这个孩子的，我可是神医啊！”
苏婉怡的眸中明显划过一丝明锐的光，艰难的点点头，说：“谢谢你，白羽。”
保住孩子真的很难，连她都知道很难，白羽却依然给了她这样的承诺，怎能让她不感动？
白羽，你真的就是天使，给人带来希望的神。在下界的时候也是这样，白羽总给人一种很值得信任的感觉，有他在好像就有了最大的安全屏障。那么多人都护着白羽，保护白羽，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夜子寒总是那么针对他。
白羽笑了，还是那么柔和的模样，或许因为职业的关系，大夫就应当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我们之间还需言谢吗？另外，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能不能做你孩子的干爹？”
“唉？”苏婉怡只发出一个单音，不知道是拒绝还是困惑。
“不可以么？”白羽有些窘迫，白皙的脸庞竟一点点映上绯红，“我想试一下，做长辈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在保护他，偶尔他也想尝试一下，保护别人的感觉。是不是很甜蜜？是不是甘之如饴？
苏婉怡有些玩味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好啊，白羽，从今以后，你就是爹爹了，恭喜你。”
看到白羽如同得到至宝一样的表情，苏婉怡的心情突然又低落下来。
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却还是一点都不知情呢。不知道，他知道了之后，会不会像白羽一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