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室内屋顶的影像突然变了，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出现一道光线，笼罩在服务生的身上，那样神圣的光芒毫不吝啬地照拂着他。
服务生表情凶狠地盯着季宸，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交锋。
终于，他把刀子扔到一旁，抱着脑袋大喊着：“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噗。”季宸的嘴角流下了偷偷藏好后刺破的番茄酱。
秋小律：……
这是什么情况？
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季屹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浮动，他把自己的海胆喂给秋小律，让她吃了压压惊：“看吧，我就说不该来的。”
一切都是从季屹和秋小律在一起后发生变化的。
说心里话，对于弟弟谈女朋友这件事，季宸的心理是失落的。
季屹这么多年都在外国，好不容易回来了，季宸以为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季屹共处，打算多陪着弟弟演演戏、生生气。
没想到，谈了恋爱以后的季屹压根不理他了。
甚至在和季屹一起出去吃午饭时故意激怒他逗他玩时，季屹也丝毫没有动摇，反而很平静地对他说：“你再怎么闹我也不会生你的气了，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没必要在对方身上置气伤害自己的身体。”
他成熟了。
代价是飞鸟离巣，归期不定。
季宸感到了危机感，难道从此之后，季屹都不会再像孩子那样向他“撒娇”了吗？他终于明白，最可怕的感情不是生气或者怨恨，而是无动于衷。
他不甘心。
于是，素野收到了季宸的紧急通知：去找九原最好的反派群演。
素野动用自己闯荡江湖十年的人脉，很快找到了身经百战的反派群演老瓜。他演过上百部电视剧的反派，角色跨度之广一沓简历尚不能完全概括。在老瓜的群演生涯中，他演过无数兵不血刃的狠角色，而后，在他职业生涯的第三十年，他迎来了一个新的挑战：他接了一个私人委派的戏。
某科技公司大佬特别邀请他出演一场背刺大戏。
剧本很简单，他佯装是大佬的仇人，曾经被大佬用凶残无度的手段迫害至妻离子散，于是他佯装成酒店的服务生，在大佬和他的弟弟共进午餐的时候，上演复仇大戏。
场景和武打动作很快就设定好了，大佬甚至花重金请了知名电视剧的武术指导前来辅导他的杀人动作。大佬亲自下场，指导老瓜一定要在感情冲上尖峰时刻时对他发出致命的一击，一定要够凶、够狠！
老瓜心想：我演过多少戏，要你指导？
大佬不仅给老瓜排戏，还给自己排戏，他跟老瓜讨论这场戏的感情，老瓜对他是恨的，又是怕的，他的所有情绪汇聚在一把颤抖的刀上。那些复杂的情绪就像是暗夜中攀爬的野藤，带刺的藤蔓将所有人的命运缠绕在一起。他们鲜血淋淋。到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已分不清爱与恨的边界。
老瓜心想：……有钱人，就是会玩啊！
一切按计划进行。
直到大佬说出了那句暗示着进攻的话。
老瓜扬起了刀，而后，那道光笼罩了他。
一切都变了。
他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他第一次当群演时，也是一个冬天。
那天好冷啊，他穿着军大衣，在影视基地外面蹲着。他好不容易抢到一个角色，却是一个反派龙套。他犹豫了，他心中是有光的，他想做正道的光。
可是对方告诉他，就他这长相，只能演一辈子反派边缘配角。
是为谋生，还是为梦想？
肚子叫了。
老瓜妥协了，他还记得那年冬天的光是惨白的。正如此时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从此，他走上了反派的不归路，最开始内心是抵触的，可演了几百个反派后，他拿刀的手早已麻木，凶狠的眼神已经刻在他的性格里。
直到这一束光重新照拂了他，他在这一刻恍然醒悟——
为什么要一辈子演反派？为什么要定义自己的人生！他不想再做坏人了，他不想让所有的故事到了他这里就要bad ending，他偏偏要一回happy ending！
他丢下了刀。
大佬的血袋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刀没有刺下。
大佬惊讶地回过头，老瓜的脸上露出了慈悲的笑容：“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的弟弟过不去呢？”
季宸：？
老瓜道：“我们戴着面具，活在精湛的演技里。行走在这人世间，我们是孤独的，所有相爱的人会分离，所有炽热的爱会消失。所以才为着曾经的一次许诺，狠狠地将那份终究会离开的感情紧紧握在手里，用尽一切手段都要阻止他的离开。那份爱变了质，成为一种捆绑，一种变态的需求！不要忽略心底的那份呐喊——爱他，就要给他自由，要允许他离开，他便如迁徙的候鸟一样，还会偶尔的回来。这已经足够了……”
戏子说的是戏，也是人生。
秋小律终于明白季屹为什么对季宸有特别抵触的心理了，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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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在零度上下徘徊，河边结了薄薄的冰，有小孩在水边玩耍跌进河里差点出了事，居委会紧急印了一些传单，呼吁人们看到河边有孩子玩耍的话多留神。她在告示栏贴完传单后回到居委会，戴阿姨正兴致勃勃地刷着手机微信群，忙招呼秋小律：“那个视频你看了吗，那男人真不是东西！”
“什么视频？”
“给你出气的视频啊，在咱们社区好几个群里都发了，估计现在大家都看到了吧！”
“我还没看，讲什么的？”
“就是封控那会儿做核酸的时候，不是有个人态度特别激烈，骂了你大半天吗？今天有人爆了他的视频，原来他以前离过婚，是个家暴男！我就说呢，他当时对你指手画脚的，还差点儿打到你，一看就有问题。”
“家暴？”
“对，他前妻出来爆料了，他以前不是住在咱们这一片的，所以没人知道。小子藏得够深的。”
“这……”她当时见那人态度暴戾，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想到竟然是家暴男。
“所以说那会儿不是你的错，是这人本来就有问题。郝主任也看到视频爆料了，她还说回头要做一期反家暴的社区活动，绝对不能姑息。呼吁所有人都要对家暴说‘不’！”
“这个视频是谁爆出来的？”
“那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好几个群同时发的吧。”
有人有预谋发的？
秋小律也在那几个群里，她去看了下发视频的微信号，都不认识。
她再次被智慧附身，打电话给方遇：“你是不是注册了小号混迹在我们社区群里？”
“这属于公司公务机密，无可奉告。”
“……爆料家暴男的事，替我谢谢季屹。”
“前妻是我联系的。”
“……那也谢谢你。”
“不客气。”
这群开公司的人……做事就是快稳准，且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