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至少两个小时测一次体温。”厉辰没有再坚持，只能尽可能地避免啰嗦。
宣萱赶紧点头：“一定！”
厉辰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按铃，让护士又给宣萱量了一次体温。
确认宣萱的温度真的已经正常以后，厉辰这才去找医生重新开了口服药，又去办了出院手续。
等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叶铖轩就守在地下停车场，一直到看见了厉辰和宣萱的身影才放心：“确定退烧了？”
“没事了，都在医院待了一整天了。”宣萱小声回道，“不用担心我了。”
厉辰没说话，按了电梯以后就率先走了进去。
叶铖轩看了一眼厉辰，又转向宣萱：“昨天你也这么说，我就讲没退烧不能出院。”
宣萱自知昨晚是她太任性，也不敢反驳什么：“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叶铖轩也有些无奈，“回房间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宣萱只能捣蒜似的点头。
可她没想到，等陈灵雨回来以后，厉辰似乎交代了她什么，真的按指示隔两个小时给她量一次体温，这一整晚宣萱都在不停地被陈灵雨的闹钟声音吵醒。
之后的几天，宣萱也只能偶尔给剧组的其他化妆师电话联系，解答他们在工作途中遇到的一些疑问。就连妮妮也是，直到医生确认她的血检数值正常以后，她才终于可以随便和妮妮亲密接触了。
“又是艳阳天，哈。”陈灵雨一边伸懒腰一边笑个不停，“导演这下要气死了。”
陈灵雨这几天就没想过要从宣萱的房间搬走，两个人基本上都是同睡同起。
“那剧组的进度岂不是会推迟么？”宣萱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碰上雨天再临时调整戏份就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人工降雨。”陈灵雨耸耸肩，“我可不想再一淋就是一天了。”
“那你最近和弗朗兹相处的怎么样？”宣萱突然问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一位来，可能是之前厉辰刻薄地说弗朗兹如何的模样，令她太记忆犹新了。
陈灵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行？”
说完以后，陈灵雨才想明白，宣萱是问她之前的豪言壮语。
比如说“如果我要结婚，对象一定是弗朗兹”之类的这种话，在得知男主角选定了是弗朗兹，一直到见到弗朗兹之前，陈灵雨真是没少说。
可现在提起来，陈灵雨恨不得以头抢地求宣萱闭嘴。
“他又没有易博，还不怎么跟粉丝见面，我怎么知道他原来是那种人啊！”陈灵雨也很郁闷。
向来以忧郁男神形象直面观众的弗朗兹，不仅嗜酒如命，还极其擅长装傻充愣胡搅蛮缠。
偏偏他又总是还未见人先闻其彩虹屁，全剧组没几个不喜欢他的工作人员，那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也就没几个人会计较。
因此，也就只有陈灵雨这种发现偶像与想象差距甚远，才怒而化身黑粉的女友饭才每天都能和弗朗兹吵起来了。
“可弗朗兹人其实还不错啊。”宣萱甩掉了脑子里那点画面，冲着陈灵雨摊手，“只不过是和你想象的他不太一样而已。”
“你怎么也向着他？”陈灵雨怒了，“难道只有我跟厉辰烦他吗！”
听到陈灵雨口中的这个名字，宣萱也蔫儿了：“你提他做什么。”
“前天从剧组回来的时候，我和弗朗兹正好碰上厉辰也回来。弗朗兹只问了他一句你休养得怎么样了，厉辰的脸就黑得跟锅底一样。”陈灵雨想起来都觉着好笑，“还有昨天又是正巧遇到，弗朗兹嘴贱又提了一句‘我的百合小姐什么时候能回剧组？’，你猜厉辰怎么答。”
“怎么？”宣萱木然地接话。
“我未婚妻名字里的萱是指传说中的忘忧草，在神医华佗手中治疗了大片的瘟疫。请不要用百合那种华而不实的娇滴滴的花朵来和她相提并论。”陈灵雨冷着脸，学得活灵活现。
宣萱几乎能想象到厉辰讲这话时的表情，大概像是在谈判桌之类的地方，连过于高昂的音调都不需要，就能说得人丢盔弃甲。
可是，宣萱不想再回忆了。
但陈灵雨却一提起来就没了完：“这件事没地说，我和厉辰立场一致。你不觉得之前收工时，弗朗兹每天跟你说ciaobellezza的语气都很轻佻么！”
“也，没有吧？”
弗朗兹一贯是很肉麻的，习惯也就好了。
但要说弗朗兹对她有什么意思，宣萱还没自恋到这份上。
“反正他看谁都是那个眼神，我就是膈应他。”陈灵雨假装搓了搓鸡皮疙瘩。
宣萱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陈灵雨看着她的表情，一时没忍住：“你说，厉辰究竟是怎么想的？”
“什么？”宣萱没跟上陈灵雨的节奏。
“我觉得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宣萱更无奈了：“你是被谁收买了吗？我觉得，大概没人会想要我跟厉辰在一起吧。”
陈灵雨心底一跳，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她吐了吐舌头，神色再自然不过：“就是忽然觉得不太对，只听你说的故事我肯定是觉得他渣男无疑。但最近相处着，反而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平时跟妮妮相处得也很好。”
“我不知道……”宣萱垂着眸子，没想到陈灵雨会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你觉得他像是很想同我复合的样子？”
陈灵雨有些尴尬，打着哈哈笑了两声。
“我就是觉得，眼神总不会骗人。如果有些眼神真是演出来的，那他转行分分钟可以做影帝，可我想不到有什么动机。他又不知道妮妮是你们的女儿，还能图谋什么呢？”
见宣萱低着头没再回答，陈灵雨赶紧趁热打铁。
“我看他的样子，总觉得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那天晕着，大概是不知道的，他接到我打给叶铖轩的电话就急匆匆冲过来，一点都不是他平时那种镇定自若的样子。”
“虽然，但是，也许可以再观察一下？总之，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决定。”陈灵雨再次补充。
宣萱捂着耳朵：“别说了，我头疼。”
陈灵雨耸耸肩，从一旁拎起外套挥了挥手：“好吧，如你所愿。Ciao，bellezza~”
一直到陈灵雨离开后很久，宣萱都处于一个极度混乱的状态。
她这些天一直强迫自己别多想别乱想，可有些东西，她骗不了自己。
如她曾对陈灵雨所说的，没有爱就没有恨。她掩饰不来，更没办法让自己忽略心中的不甘，就忘了曾让她痛苦的一切，心安理得地接受厉辰现在的示好。
可是，陈灵雨的话却忽然让她心中升起了一丝狐疑，也许，真的会有什么可笑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