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连往事也抖了出来，那——
垂目，触及那仿佛含着两团火的杏眸，她对淳于瑟做出让她赶紧走的手势。
“那什么，你要是不想死的话，赶紧走。”
虽然他现在弱，但他这人偏执，若她再说两句刺激人的话，保不住他一个没忍住，直接冲上去掐死她。
他如今用的可是她的身子，掐死皇后——要命的。
淳于瑟依旧纠缠不休，咬着红唇，目含薄雾泪珠。
“陛下可是因为宛妹妹要责怪本宫？”
苏宛宛头疼。
“算了，你不滚，我带他滚。”
将萧卫临用公主抱姿势抱起，绕过淳于瑟离开。
“陛下！”
被留下的淳于瑟，看着把远去的修长背影，委屈面容骤然变得阴沉。
“该死的！”
那贱人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
从前她这般解释，再落下两滴泪，陛下便不再责怪她。
可如今——脑中浮现那充满厌恶冷漠的眼神，淳于瑟不禁握紧玉拳。
回到广明宫，把他放到床上后，她忍不住好奇问他。
“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
他沉默不言，只微微仰头，看着她的眼神满满都是愧疚。
怔了怔，她别开眼。
“我大概知道了。”
捂着肚子起身，她面无表情转身要走。
却——被他拉住了手。
“三年前，是朕冤枉了怒，是吗？”
甩了甩，没甩开他的手。
“你心里都清楚，还问做什么。”她嘲道。
从前她百般解释，他却不听。
她倒也能理解，只是多年夫妻之情，他对她那般的不信任，着实让她冷了心，她若与师弟有什么，早早便有了，何必要在这深宫之中私下纠缠。
“朕……”
他语气中的愧疚越发明显。
大抵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回头望去，语气认真。
“别道歉，我不想听。”
并不任性，只是认真，认真的不想听到他道歉。
只因这三年的苦，让她不想听，她不想原谅他。
萧卫临垂下头。
“宛宛，朕错了。”
用着她那娇软的声音道歉，她竟听出了些许颤抖之意。
心中微颤，她没理会他，只一个劲地想扯开他抓着她衣袖的手。
“你若要打要罚，朕都愿挨着。”
他怎么抓得那么紧？
烦躁之下，她蓦然凝眸望去，深深凝望着他。
“怎么罚你打你都没法抵消我三年来受的苦，当然，你若实在愧疚，就答应我一件事。”
这件事，她想了三年。
“朕答应。”
没等她说是什么事，他抬头望来，想也不想便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她也不和他废话，直言道。
“好，那等你换回身子，就放我离开皇宫，你我就此分手，日后再不往来。”
“朕不答应。”
“……”
特么——
改口改得真快。
翻了翻眼皮，苏宛宛冷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刚答应了，现在反悔没用了。”
他垂着脑袋，看起来像是一个犯了错的猫儿，可可怜怜。
“朕如今不是君子，是女子。”
“……”
啧。
皱眉拉扯他的手，一手捂着小腹。
“松开。”
她冷斥他。
但扯着她衣角的手，跟上了胶水似的，怎么扯也扯不掉，一副要么他断手，要么断她衣角的架势。
“宛宛……”
顶着她娇柔清艳的面容，眸中泪珠欲落不落，他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
虽不是这张脸，但就是这表情，当年把她吃得死死的，把她骗入了皇宫。
苏宛宛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思，甚至还想剁了他的手，出口的语气也急缓起来。
“三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吃这招了，给我放手，我有急事。”
特么松手行不行！
她肚子疼，要拉裤子上了。
“宛宛，朕真的知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松开我衣裳，再不松信不信我掰断你的手？”
苏宛宛扭着双腿，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得，双眼赤红。
用这般脸色吐出威胁话语，倒让她的话好似真了不少。
他却不怕，还要绿茶她。
“你舍得吗？”
这臭男人真是烦死了。
顺手从梳妆台取来剪子，她想也不想，便剪短了他抓着的衣角。
咔嚓一下，衣角断裂。
“你爱抓就抓着吧。”
留下一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宫殿。
再完一步，身为皇帝，就要尊严扫地了。
萧卫临攥着那片衣角，怔怔望着那空荡荡的门，一时间，一股恐慌感浮现心头。
她这次，是真的认真地想要离开他。
为了不想听他道歉，甚至不惜断了衣角，宛如与他一刀两断。
深夜。
萧卫临侧目，望着身旁人的俊容。
看着的虽是他的脸，但他却仍愧疚难当，又懊悔无及。
当年——
他只是不安，只是嫉妒，对她的不信任也是来自于太过害怕她会离开他。
知道她喜好江湖，喜欢游历，她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呆得下一年。
当年他用阴法子骗了她的身子，也将她骗入皇宫，即便她在皇宫陪了他五年，可他仍旧担心。她偶尔总会无趣地望着窗外雀鸟，偶尔低落地感叹两句它们的自由，他怕她似那雀鸟，终有一日会离开他。
魏小宁轻功卓越，便是他也不及，魏小宁又常常入宫，她们只是师姐弟，魏小宁待她又深情，他总担心她会想要离开他，只要她想，她就能。
误会她与魏小宁通情后，他将她关入了冷宫，并派人将冷宫包围起来。之后不过两日，他竟就悔了，不舍她在冷宫受苦，但不愿将她放走。三年里每夜，想她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去冷宫看她，虽然她睡得跟头死猪似的，从没醒过，从未发觉过。
“抱歉。”
伸手轻抚这俊容，他眼中浮现的是她的脸。
魏小宁如今半死不活，他很高兴，至少她没办法轻易离开他，只是——他不愿意看到，她心心念念着想要离开他。
在之后的日子，他会重新让她再爱上他。
微微倾身，欲在她面颊边落下一吻。
“狗皇帝……去死……”
“……”
身形一僵，默默缩回手。
说来，这三年里他每夜里去寻她，她夜夜都会在梦中咒骂他。
嗯，是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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