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讥笑的看着四太太:“讨公正?我瞧是来要挟人的吧?你当我家不晓得,你那侄女,闻名阳郡的彦大小姐,前几天还以死相逼人家一名公子,求他放过你家。如今又以死相逼我家公子,叫他娶她,真是不要脸!这就是你们彦家的家教?”她啐了口。
四太太好赖也大宅门中的正牌奶,未出阁时也家里面使奴唤婢的小姐,哪受过这等侮辱,立刻脸全都涨红了,站起指那丫头,手全都发抖:“你……”
荞氏虽说对那四太太无甚好感,可目前见她这样,也生出一点淡淡的可怜之心。
彦家给查抄家后,彦家仆人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几个全是经年忠仆。这回四太太出,就有个四太太的嫁妆姑姑跟随着来。
陪送姑姑姓吴,她也知道目前彦家的境遇,也知道这回联姻桢家,要是成了,彦家便多了一门可以攀附的姻亲,究竟桢家可是武官,不讲其他的,安全是有保障了!
前边钱婆娘见甑太太晕去,也觉的自家有些理亏,一向忍辱负重的没有敢吱声。可目前见那丫头越发嚣张,也有点看不过去了,怒睁着丫头:“贱种,你口中瞎掰扯什么?彦家怎样,也你一个仆人可以指手画脚?”
丫头双掌一岔腰,不屑说:“嘁,觉得人家乐意说你家?若非你家不要脸的上门来逼婚,求我指手画脚我也不讲话!”
这样泼辣的丫头,孙菀花几人看的是叹为观止。
后来孙菀花才知道,这丫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是甑汪氏指定要给甑闻光的通房丫头,等翻了年甑闻光再大一些,就要拨过去侍奉了。
钱婆娘属实忍不住了,先前向前和那丫头撕扯起:“我叫你这贱种再满嘴跑粪车!”
那丫头惊叫下,也还起手来,屋中一片捣腾。
屋中另外侍奉的几个桢家小丫头自然也要过去帮忙,奈何虽说桢家占人数优势,可那钱婆娘属实不是个吃素的,一人之力单挑对边一帮人,里屋中近乎要给吵翻天去。
荞氏看的心惊胆战得很。
这武官家衙门中的家风……属实泼辣得很。
不知是谁,带翻了荞氏凳子前的那张小茶几,眼见到小茶几直愣愣的便翻了要砸到荞氏肚子上,孙菀花眼疾手巧的扑过去挡了下,小茶几砸到她背上,她的手腕也因撞到地面,扭伤了。
小茶几上的杯子连茶带水全都砸到孙菀花的背上,虽说不是沸茶,可也烫的孙菀花够呛。
即使是孙菀花历来隐忍,也忍不住疼呼了下。
这变故令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长姐!”孙樱花吓的不可以,才要向前,却是见眼前掠过一条油绿色人影,她还没看清,她长姐便已给人抱到怀抱中。
是上官琰初。
闹事的那帮人,不知怎地,看这俊美年青人阴森的眉宇,瞬时便心惊胆战起。
甑都尉跟在后边快步来,蹙着眉头,大吃:“胡闹!”
孙白杨和甑闻光小跑着来,孙白杨一见到受伤的长姐,心全都提及喉咙:“长姐!”
甑闻光给眼前的狼藉惊呆。
上官琰初抱着孙菀花,整间房屋的气氛瞬时阴沉下。
上官琰初紧狠抿着唇,抬首一瞧内阁的方向,抱着孙菀花便往内阁走,举动好像粗齐,却是有意当心避开了孙菀花给砸到烫伤的地方,也避开了孙菀花的手腕。
往里走几步,隔着内阁,还有一间小小的侧室,里边搁着软塌。
他当心的把孙菀花放到软塌上,薄唇抿的紧狠的,“医生?”
淡漠的声音掩不住满当当的怒火。
甑都尉虽说给主子这怒火给惊的有点发愣,可还是赶紧回说:“方才内子晕倒是也请医生,料来在道上了。”
上官琰初没有再讲话,瞧眼炕上安静趴着的孙菀花,见她正偏头瞧来,收回目光,出了。
孙樱花孙白杨荞玉荫齐刷刷挤进,个个叫着“长姐”,孙樱花更是眼中含泪全都要哭出。
孙菀花赶紧轻声说:“我没有事,就是给砸了下。甑太太在里边歇息,你们不要吵了她。”
蛮好的,窘迫的一面又叫他看着……孙菀花心中有些苦,自娱自乐的琢磨着,宝宝心中苦,可宝宝不可以哭,真是更苦了。
上官琰初大踏步出内阁,径直稳稳坐在了侧室上座,一声不吭的看着下边一片狼藉。
傅四过于早在上官琰初出现时,腿就有点发抖了,那是某种本能的畏惧,目前见他这样,兴师问罪的样子,更是抖颤抖索讲不出话来。
甑都尉摸不着主子的想法,先进瞧甑汪氏,见甑汪氏面色虽说有点发白,却是已幽幽转醒,正在问丫头:“方才外边发生什么事,这样嘈杂。”甑汪氏轻轻蹙了下眉,“我貌似听到了有人在叫‘长姐’。”
甑都尉哪会拿事再来烦妻子,赶紧想了个其他的事敷衍去。
甑汪氏再了解甑都尉不过,哪会信,蹙着眉头便要起:“荞太太是我请来的客……要是有了下待不周的地方,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甑都尉赶紧摁住甑汪氏,知道他太太没有给他骗过,赶紧说:“外边彦少来,真没有其他的事,你先好好歇息,身体紧要。”
甑汪氏听了,也只可以这样,把信把疑的继续躺。
荞氏坐在大厅中,心有余悸的摸着肚子,心中五味陈杂。
她想起当初有回在大车中,也孙菀花这样扑在她身底下,救了她一回。
荞氏不是不晓得,孙菀花那娘子,对自个不过就是脸面情,以前中瞧她的目光,更是客套疏离得很。救她,只是因为她肚子中的孩子。
荞氏有点坐不住了,可前脑袋上座那边坐着的那男的气场属实厉害,荞氏有点不大敢动。
不单单是荞氏,屋中别的人,也不敢动。
上官琰初不讲话,就是漠然的看着屋中这一些人。
一向隐在暗处的緑牧叹息,他觉的主子打从碰见了孙菀花以后,心情有了越发的多的改变,这也件好事。
刚好甑都尉也从内阁仓促出,冲着上官琰初行礼,凄笑说:“御下不严,要主子见笑。”
上官琰初淡淡说:“甑都尉看着料理。”
这就是要甑都尉给一个交待的意思。
甑都尉明白,立刻雷厉风行的下了令,问清事后,脸黑成锅。
方才打斗的那一些仆人,个个拖出打30板。
特别是挑事的那丫头,50板。
连彦家的钱婆娘全都没有可以幸免,她还想叫些什么,径直给几个兵士拿擦布塞了嘴,给拖走了。
四太太腿全都抖成了糠筛,她战巍巍说:“郑,甑都尉,我家仆人,你你你,咋可以这样?”
甑都尉眼一瞠,面颜可怖的睁着四太太:“在我家闹事,就要依照我家规矩来,咋着!”
四太太吓的话全都讲不出,险些瘫在地面。
甑都尉料理完,又寻问一般看向上官琰初,像是在问他这样料理可还满意。
上官琰初没有讲话,冷着脸走了。
上官琰初这样一走,里屋中气氛瞬时轻快了许多。
甑闻光去内阁瞧甑汪氏,见他母亲没有什么大碍,又心中记挂着外边的事,赶紧出。
他是认得四太太的,见这样赶紧向前抚住四太太,殷勤的抚到凳子上,还倒了杯子水过去:“四太太吃水慢。”又不满的冲他父亲说,“父亲,刁奴闹事,和四太太又没有关系,你冲她吼什么吼。”
甑都尉险些给甑闻光气倒仰,目前他母亲还在屋中躺着,这不孝子还护旁人?
四太太见甑闻光这样,想起甑闻光对彦芷若的痴心,目前心思又活泛了一点。
事闹的这样大,这可能是她惟一的时机了。
四太太心一横,对甑闻光说:“贤侄,你可知我这回是为什么?”
甑闻光摇头,反倒问说:“芷若这几天还好吧?”
四太太心中更有底了,赶紧换上一副悲苦的神色说:“贤侄呀,芷若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直嚷着想去死呀。”
甑闻光心中一惊,赶紧问:“咋就成了这模样?”
四太太心中暗喜,脸面上却是照旧是凄苦的样:“还不是为着近来多了许多闲言碎语……说是她和外男在外孤男寡女处一晚,早就不是……”
话说一半,像是无法启齿的摇头。
甑闻光急的脸红颈子粗:“是哪个王八球满嘴跑粪车,我同芷若清纯真清白白,要是叫我知道谁这样诬蔑芷若的清誉,我非要打死他。”
甑都尉大吃:“你个死小子,你要打死谁?”
甑闻光缩了下颈子,没有敢和他父亲犟,还是满面担忧的同四太太说:“四太太,你可要多多开解瞬时倩……”
四太太见甑闻光腻腻歪歪的就是不提要娶彦芷若的事,也有些急,问说:“如今她因为你,声誉毁的全都差不多了,你可乐意娶她?”
“啊?”甑闻光呆楞住了。
甑都尉见这彦家的四太太便和牛皮糖一样,要赖上他们家,险些气的想提着拳去打死那孽子,正在此刻,医生终究仓促来了。
医生先给醒了的甑汪氏把了把脉,因为心情波动过大,动胎气,他干净利落开好药,嘱咐甑汪氏多加歇息。
而后又去了侧室和内阁当中连着的那小厅,给砸了下又给烫到的孙菀花正趴在那边塌上。
因为怕衣裳和烫伤的地方黏连,方才上官琰初出以后,孙樱花和芍花两个人把孙菀花湿了的衣裳给退去了。
孙白杨咋说也个半大死小子了,又害臊又避嫌的出还嘱咐丫头搬来个屏风挡着。
孙菀花趴在炕上,方才给砸到的地方已红紫了块,烫伤反倒是不严重,就是有点淤肿,没有起泡破皮。
就是手腕扭伤了,筋扭到有点劳烦。
医生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霜,说是一日涂个两回,后背砸伤,手腕扭伤全都能用,又开了点汤药令内服,嘱咐了多多歇息,也就没有其他的嘱咐了。
看起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孙樱花荞玉荫全都舒口气。
荞玉荫更是淤肿着眼:“长姐,谢你救我母亲,叫你受罪。”
孙菀花对荞氏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不是圣母的去救她。可是不管咋说,荞氏肚子中的,却是孙会勤的孩子,也她的至亲。
孙菀花趴在炕上,虽说身上还有点疼,可却是笑的有点没有心没有肺,乃至还在打趣自个:“没有事,我合该姿态再潇撒些的,方才那样饿虎扑食一样,属实有点挫。”
孙樱花心疼的泪全都要落下了,她明事理的带丫头去抓药,打算煎好端给她长姐吃。
经过走廊到花苑那边,孙樱花却是见到不远处,前几天刚见到过的那好看的长兄哥,拦住方才的医生:“她可有事?”
医生有点摸不着脑子,又属实给眼前这个的气势给骇的有点怕:“你是说哪位?病人有二位,一名有孕的甑太太,一名是给砸到烫到的小女子。”
“那个娘子。”上官琰初一顿,才回道。
医生赶紧打起精神回说:“那个娘子伤情不算重……好在烫的只是有点淤肿,否则就不好办了。背后淤青用药霜大力搓搓开即可。就是手的扭伤,要细养,究竟伤筋动骨100天。”
上官琰初轻轻蹙了下眉。
医生胆战心惊的问说:“公子可还有事?无事我就先回了?……”
上官琰初不置可否。
医生脚心抹油般遛了。
上官琰初往孙樱花的方向瞧眼。
孙樱花给吓一大跳,虽说不是存心偷听的,却是有种给抓包的心虚。
孙樱花红着脸冲着上官琰初作了个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