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七婶板起脸:“你这娃娃,大人的事别管。只须有我们一口,就少不了你们一口!”
孙菀花笑笑:“小七婶,你们对我们姐弟三个的好,咱们永世不忘。可我们姐弟三个,是孙家子嗣,即使祖母把我们撵出门,也不能霸占我们这一房该有的资业。虽说我年纪小,却也记的父母留下许多东西……”她停了停,继续说:“这说起来,我父母奉养二老多年,如今娘亲病故,父亲失踪,他们霸占我家业也就罢了,在这一年中最难熬的寒冬腊月撵走我们,断我们一房生路,哪还有半分亲情可言!”
说着,孙菀花的泪情不由己的往下掉。
许久,才见她用袖子抹了抹脸,语气坚定:“既然这样,就别怪我闹的不好看!”
……
另一边,孙徐氏连打了三个喷嚏。
在此之前,她这几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因为二房的那几个扫把星终于被她扫地出门了,她的厄运也终于结束了。
说起来,孙徐氏生有三子,临老又生一女,老伴健在,儿女齐全,孙徐氏搁哪都称的上有福之人。
可孙徐氏自己却不这样觉的。
她呀,非常讨厌二儿子孙会勤。
这件事说来话长。
孙徐氏在怀孙会勤时,村北的姜娘子是个寡妇,原本和她没啥交情,可自从她怀上这胎,姜娘子就时不时的提着东西上门看她。
姜寡妇自己不育,还克夫,孙徐氏原本瞧不上这女人,但她这一胎怀相很不好,整天浑身闷得慌,虽说和姜寡妇话不投机,可也总比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强。
结果有天天气不错,孙徐氏难的出门放风,就听到几个老娘们儿嚼舌根,才知道,她男人孙善祥乘她有身,居然和那姜寡妇勾搭上了。
孙徐氏险些气昏。
腊月的天,孙徐氏挺着个大肚子把孙善祥堵在了姜寡妇屋门口。
然后,就把两人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村人都看热闹,把孙善祥和姜寡妇臊的抬不起头。
姜寡妇被她骂恼了,回怼了一句:“你真当你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啊?善祥说了,等你生了,就把你休掉,这娃娃给我养!”
这话可了不得,她肚子里娃娃还没有出生,自家男人就把他送去讨别的妇人欢心了!
怪不得那姜寡妇总是提着礼物来看她!
孙徐氏气到牛头冒烟,半天才骂出一句:“你养个屁!”
说完,她就死命的打自己已经八个月的肚子。
然后,哀嚎一声,随着身下渗出大片的血,昏了过去。
孙家人赶紧把人送回家,又叫接生姥姥去帮忙。
这一闹,把孙善祥吓个不轻。
孙徐氏熬了三天三夜,娃娃连个头都没出来。
一盆盆的血水被人端出门,倒在外边的沟沟里。
孙徐氏的哀嚎声越来越小。
接生姥姥擦着汗走出里屋,瞄了眼孙善祥:“估摸不中用了。保大人还是保娃娃,我尽力。”
“是小子还是丫头?”孙善祥犹疑着问。
“应该是小子。”
孙善祥浑身一个激灵,结结巴巴的说:“保,保小的吧,毕竟是条命,孩他娘肯定也会这样选。”
“诶。”接生姥姥摇着头进去了。
她也知道乡下婆娘不值钱,后代远远比老婆重要,可孙徐氏前边已给孙善祥生了个小子,何况她还年青,以后还有生儿子的机会,别人家碰上这事,都是要保大人的。
接生姥姥自然知道孙善祥和姜寡妇那档子事,看着这孙善祥的脸,直反胃。
她也不能对孙家人说什么,只能在孙徐氏耳边轻声的说:“闺女啊,你可要撑住这口气,否则你这娃娃就叫别人娘了。”
已然气若游丝的孙徐氏听见这话,一个激灵,竟然活了过来!
接生姥姥一喜:“闺女啊,加把劲,娃娃要出来了!”
然后,娃娃果然出来了,母子平安。
但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
孙会勤呱呱落地之时,姜寡妇忽然中了邪。
她发着高烧,口中喊着孩子的小名,没两天就死了。
孙善祥觉得这是老天在惩罚他,从此之后就老实了。
孙徐氏慢慢原谅了孙善祥,可对孙会勤,却是从他生出来那一天起,就非常不喜。
她真心的以为,孙会勤就是来害她的。
这个孩子的脸,不像吊梢眉弯钩眼的孙徐氏,也不像一副憨相的孙善祥,反而像那鹅蛋脸、杏仁眼、唇红齿白的姜寡妇,你说气不气人!
孙徐氏不喜孙会勤,自然也不会觉得他的子女是她孙子孙女。
现下那一家人终于滚了,孙徐氏心中别提多舒坦。
暴雪初晴,孙徐氏端个扁篓,往鸡窝里撒米,亨着曲,想着今晚加个啥菜比较好。
西偏房的门帘被挑开,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看见院里的孙徐氏,笑道:“奶,今天这样早呀。”
孙徐氏看见长房的孙莲花,喜上眉头:“乖孙,你病好了?可以下炕了?”
孙莲花这几天一直窝在床上,实际身体并无大碍,但她想偷懒,硬是多赖了几天。
孙莲花钻出屋,腻到孙徐氏身上,讨好:“奶把那祸水撵出家门,莲花自然好的快呀。”
果真,孙徐氏眼中的宠溺更浓了:“我早就说,那几个小杂种就是来讨债的,独独那个糟老头子还是不叫我赶走他们。直到那黑心肠的孙菀花起歹心居然想害我乖孙女的命,他才不得不松口。”孙徐氏啐了口,“可怜让你白遭这场罪!”
说起来,孙莲花今年才11岁,对孙菀花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平日中踩她欺她也无非是为争孙徐氏的宠。
这回颠倒黑白冤枉孙菀花,害她们姐弟三人被撵出家门,她心中其实也不安过。
可孙徐氏在那之后更疼她了,啥好吃的都往她所在的长房送,这叫孙莲花觉的,撒个小谎就能换来这么多东西,挺值。
现下,孙莲花拼命的讨好孙徐氏,不断点头:“奶说的都对,咱们这个家,都是有奶在,才越过越红火。”孙莲花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