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菀花皱眉,仗身量小,乘人不留意遛进孙家院中。
给孙莲花拉来的桢宝龙正给院中的场面惊的不知说什么好。
哭天抢地的那,是孙徐氏,她发丝散乱,分毫形象也不顾的坐在地面:“诶唷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孙头大概是嫌孙徐氏这样过于丢人,他一把把孙徐氏从地面拉起,嘶着牙轻声说:“你这样,他们便会放过老三?”
孙徐氏打激灵,瞧瞧对边的三个男人。
带头的一个,唯有一个眼,另外一个眼给个深灰色眼罩罩着,脸面上横肉一战一战的,更显着一丝凶悍劲。他背后两个彪形猛男一左一右的站着,胡须拉碴的,看就不好惹。
带头的这人现今笑的满面流氓气,手中抛着把短刃,一上一下,刃在日光下反射光,看的孙徐氏的心也跟随着一上一下。
“孙婶儿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呀,还是乖觉的把你家老三欠我的钱全都还上才好。”那个人把短刃握在手中,一笑,现出大黑牙。
孙会禄缩在院里边角中,见那个人这样说,吞口吐末,抢在他母亲当初开口:“独眼龙子,不是,不是说好了么!欠你的钱,我过几天,不,明日便还!”
给称作“独眼龙子”的那个人,狞笑着:“我独眼龙子虽说没有读过书,可也知道一句要债,明日复明日!你今天便把钱给我还了!否则,我还是方才那句,卸下一条胳膊来抵债也能的!”
短刃闪的人眼痛,孙会禄惊悸的往倒退,依在墙根:“你不可以……”
孙徐氏见状又想嚎“这天子没法过了”,眼一扫扫到孙莲花边上的桢宝龙身上,眼大亮,“桢公子呀,你来了呀!”
桢宝龙瞬时给院中众人所瞩目,窘迫异常,讷讷有点不晓得说什么。
阿东虽说也有点犯怵那两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彪形猛男,可他还是硬头皮站出:“这个太太,我家少爷是给抢拉来的,你家的恩怨,还是你家自个料理比较好。”
孙莲花期许的看着桢宝龙,女孩音响低而婉转:“桢公子,我听奶讲过,上回你为我小姑妈付了医疗费,咱们一家人全都感怀不尽。”
桢宝龙一听这话便头痛。
上回他误解孙玉女怀隆余柏的孩子,主动为人家垫医疗费,后来接风宴上一提这事,隆余柏自个全都楞住。
隆余柏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把垫付的钱给他,说“一场误解”。结果后边他隐约约约听闻了,那是有人借了隆余柏的名头蒙人小女子的感情,娃娃自然也不是隆余柏的。
把桢宝龙窘的呀,那时就要去还隆余柏又付的钱,隆余柏笑着把这事揭过去,钱说什么也不收,就说是他们家里面亲戚惹出的事,自然该由他收尾。
这事虽说准确来讲,孙家是受害者,可桢宝龙一听孙家的人提起这档子事,还是窘迫的不可以。
得亏孙莲花再提起这档子事也为抛砖引玉,她低下头,说:“这回,这回若桢公子再出手相助,我,我愿作牛作马回报桢公子……”
伙计阿东在心中翻白眼,我家少爷缺你作牛作马呀?然,这话属实刻薄了点,阿东见眼前这一家人家里面正乱着,也没有把话说的这样难听,就是呵呵,为他少爷开口说:“娘子,敢问你家三叔欠了多少钱?”
孙徐氏当初听孙女这样说,心中反倒是起了个想法,孙女作牛作马,人家桢公子未必看的上。可桢公子不是中意她家玉女么,要是这作牛作马的人选换成了玉女?
自然,她就不信了,桢公子舍的要心中人去作牛作马。
她女儿,给桢公子当嫡妻是不大可能了,可借着这事给桢公子当个妾总能了吧?
一石两鸟呀,这既能解她儿子的困局,又可以让闺女有个好归宿。
孙徐氏心思电转,愈想愈兴奋,耳中听的那伙计这样问,赶紧说:“不多,就30两钱。”
“30两钱?!这还叫不多!”阿东险些一口痰吐在孙徐氏脸面上,他见对方好赖是个年纪大的老妪,强行忍住大骂的悸动,没有好气的说,“你知道30两钱可以买多少主人西么?”他一指自个,“就我这样的机灵又会来事,忠心又可依靠的伙计,30两钱可以买我6个,你知道么?”
阿东眼斜了孙莲花一眼,虽说没有明说,意思反倒是明显得很。
你哪来的自信可以值30两钱?!
孙莲花明显也读明白阿东话中的意思,她臊红脸,恨不能地面有个地缝可以让她钻入。
孙徐氏拉了下孙莲花,轻声说:“去叫你小姑妈出。”
孙莲花焖头应了,红着眼就往孙玉女里屋中跑。
那独眼龙子见来了个穿着收拾打扮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少爷的人,收敛了一点轻佻的神色,上下端详着桢宝龙,唻出一抹笑:“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呀,长的蛮俊的。”他当初在外边混时,就吃大户公子得亏,瞎个眼,才灰不遛秋的逃回村中来,从此他看见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便全身不舒坦,可以躲便躲。
说白,就是个吃阮怕硬窝中横。
阿东见那独眼龙子长的比他背后的两个彪形猛男还不像好人,腿就有些发抖,可他深知不可以给自家少爷掉价,硬撑底气,作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是哪家公子,你就不必知道了。”
独眼龙子“嘁”了下,端详着桢宝龙,倒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场面瞬时就有点僵。
孙会禄是人精,一见这独眼龙子给少爷镇住,舒口气,跑至他母亲边上,说:“母亲,这个公子就是上回你们说的桢公子?”
儿子欠那样多钱,孙徐氏心中堵异常,凶悍瞪了下孙会禄,声音全都气的战起:“你不是说你和人作买卖去了么?呀?取了家里面那样多钱,买卖?呀?咋叫人拿着30两钱的借据寻上门来了?”
小徐氏在一边讥笑说:“母亲,你还用问?那独眼龙子是干嘛的,村中谁不清晰。你给你儿子的钱,全都给他拿去赌。花光也就罢了,还欠一腚债。30两呀!我家不吃不吃的干几年才可以挣出?我女儿全都要卖笑求人家了!”
“这儿有你讲话的分么!”老孙头难的发火了,冲着儿媳咆哮。
小徐氏抹泪:“家里面是没有我说话的分。我家长庄日日起早摸黑的出干活,弟日日倒也起早摸黑,可那是去赌呀。我家长庄挣的钱,全都给弟贴进了。父亲母亲照理说这话我不该说,可你们想一下这多年你们在长庄身上花多少,又在弟身上?家里面是有些余钱,就给填补进这窟窿。倒不是说心疼给弟花钱……可我家棋哥儿这就要下场了,他后边拿什么去打点呀。”小徐氏愈说愈凄苦,孙会丰在一边听到也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