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令孙菀花心力交瘁,她握着铁锨站在原处半日平复心绪,才拖着步伐回屋。
屋中熏黄的烛光下,孙樱花孙白杨两个人正缩炕上,满面惊悸的抱在一块。见是长姐进,才松手,一下哭出,张手叫“长姐抱”。
孙菀花心疼的把两个娃娃搂在怀抱中,哄了半日。
孙樱花抽噎着讲方才情景:“……叔从门边过,我带杨哥儿在院中玩儿,叫他一下叔,他就骤然发起疯来!”
孙白杨还有点惊悸,抓着被子角不肯放手:“长姐,叔好凶!”
这是娃娃对死亡要挟最直观的骇惧。
孙菀花心头把孙会禄骂千百遍,又哄半日,就是孙白杨到底年纪还小,先前底儿没有打好,这段时候虽说补回一些,终究还有点弱,这一通惊吓,倒叫他半夜发起高热来,烧的晕乎乎,翻来倒过去便重复“叔不要杀我们”。
即便年纪较大的孙樱花,也给吓的有点蔫蔫的模样。
孙菀花实在恨透孙会禄!
她仓促穿上衣裳,半夜不好寻拉板车送去县里问诊,只好敲开安瘸子的门,央他出诊。
安瘸子原先一肚子火,可见是那孙家可怜的娘子,见她一小娘子,更夜前来,肚子中的火气也不忍心对小娘子发了,听闻是高热,抓了点针对高热的中草药材,随她家去一瞧孙白杨的状况,说是娃娃年纪小,魂魄不稳,吓掉魂,惊悸过度引发的高热。
安瘸子删删减减把带来的中草药材开出副退热方,又针对孙樱花开副静神方,嘱咐孙菀花先给两个娃娃吃下,明日他再来瞧瞧。
孙菀花千恩万谢的把安瘸子送走。
安瘸子走时,迟疑二分,还是对孙菀花说:“小儿惊悸,可大可小,你不如给娃娃叫招魂。”讲着,又说了个招魂的法子。
纵然孙菀花是受无神论洗礼,可她穿越本身就玄,现下又急,自然是一口应。
孙菀花煎好药,分别喂两个娃娃服下,又依照安瘸子交的法子,三更时拿着孙白杨日日穿的小鞋,绕到土砖房的后墙角,一边用鞋拍墙,一边叫:“杨哥儿,回吧,杨哥儿,回罢!”
足足叫大概半时辰,叫的喉咙都哑,才作吧,回屋中,守着樱花和杨哥和衣凑合一晚。
不知是汤药还是招魂起效,隔天孙白杨便退烧,就是有点蔫蔫的,和孙樱花一样,全是惊吓过度的样子。
安瘸子来瞧过后,非常安慰,留下几副静神的药,孙菀花付医疗费,送走安瘸子。
孙七婶听到村中的传闻,担忧的来瞧瞧,见孙菀花满面憔悴:“可怜的菀花……”
孙菀花一笑,反来还安慰孙七婶一通,更叫孙七婶心头难受不已。
菀花她,还是个娃娃,就要撑起这样多……
孙七婶帮着孙菀花照料了两个娃娃几天,才叫孙菀花免的过于辛苦再累倒。
大概是孙菀花那日的凶悍吓到孙家正院,近日来他们反倒是没有敢再上门惹事,就是在村中散播孙菀花的恶劣声誉,打骂长辈,要孙菀花原就恶劣的声誉更狼藉二分。
而长房的孙白棋,得知近来发生的状况后,也默许这样的做法。在他看起,要是因为孙菀花品行过于恶劣,他们家“抛弃孤弱”的事还可以抹平二分。到他报考贡生时,德性这项遭到的阻力也不会过大。
在这样的外表相安无事的气氛中,大年三十夜来了。
前几天孙七婶还特地来接他们去她家过大年,孙菀花问过幺弟幺妹的意见后,决心还是留在家里面过大年。究竟今年是她们二房单独分出的头1年,盼望这年可以守在家里面,开个开端。
除夕这天,孙菀花取出当初在县里采办年货儿时买的福,对联,熬些浆糊,提着个小木桶去门边贴对联。孙樱花和孙白杨也没有歇息,两个小不点拿着旧衣裳做的擦布,在屋中各个边角洗擦,很勤快。
院门的梁有点高,孙菀花这具身子究竟还是娃娃,抬着脚尖也有点够不大到,她搬个小木凳,踩着凳拿着对联一点点向上贴。
正贴,孙菀花骤然觉的脚底下小木凳给人踢一脚,她心头一惊,出自本能的通过左右摇晃来平衡身体,然,木凳晃的太厉害,她还有点窘的摔下,得亏木凳并不是非常高,冬季中又穿的厚,孙菀花就是脚拗了下,并没有咋受伤。
“呵!”
孙菀花摔坐在地面,看孙莲花站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蠢死!”孙莲花笑的花枝乱抖,口吻轻快,“可不是我推的你,是你自个摔下的。”
孙菀花忍着脚踝的痛疼,从地面爬起,拍下身上的土:“你就不怕旁人看见?”
孙莲花笑的意洋洋:“我全都瞧过,周边可无人,是你自个摔的,不要赖我。”
近来这多天她可是憋坏了。村中原本同她玩儿的非常好的姊妹,打从发生她和孙菀花落水事后,她家里面就不准她们和她玩。后来孙莲花拿着一些点心诱惑她们半日,她们才有人磕磕巴巴说,家里面人觉的孙莲花脾性太狠,推人下水这样的事全都做的出,怕她们往后跟她起矛盾,她记心头再推她们下水。
孙莲花听只觉的心头窜火,只是不当心推个毛丫头下水,再说她也给拉扯进去呀,至于这样大惊小怪么?
在她心头,原先对孙菀花的一丝不忍全都消散,就剩下怨。
怨孙菀花害她落水,怨孙菀花害她没有玩伴,乃至怨孙菀花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的要奶打一顿出口气算了,弄的奶动辄就嘴里不干不净,家里面气氛差极。
最开始是家里面人拦着,怕落了个不好的声誉,不要孙莲花寻孙菀花的烦忧;后来,孙莲花听闻了奶和叔给抓到县衙门里去的事,吓的她老实一阵;再后来又发生她叔给孙菀花追着打那事,她惊悸之余只觉的孙菀花肯定是疯了。
方才孙徐氏指使她出寻她小姑妈归家,她好长时间不曾从后院走,灵机一动,乘家人不留意从后院遛出,恰好,孙菀花那蠢货正在院中忙着贴对联,并且天助她也,周边除去她两个以外,压根无人!
孙莲花用尽一身气力凶悍的踢那小木凳一脚。
看着孙菀花窘迫的样子,孙莲花心头快慰,笑的畅快,只觉的这阵来的怨气全都轻快点。
孙菀花抿嘴瓣:“嗷,原来周边无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