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寿公主操持的这回宴请不单有女宾,还有男宾。
在外院,男宾是由庆寿公主的相公霖驸马招待。他醉心诗书,于招待客人这样的俗务并不是非常精通,只是好在公主府管家全都不是吃素,周旋在来宾中,也算有声有色。
因为庆寿公主好赖也算是顶层权贵中的一员,男宾多半也权贵阶级,文臣武帅也邀请了点,只是大家圈子不同,来也无非是给庆寿公主个脸面,点个卯以后便各自圈子各自一块讲话去了。
权贵这边,多多少少全是知道霖案斓的毛病的,当人家父亲的面总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众人至多言几句“案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场面话。
可总有些人喜欢仗着自个是长辈儿的身分来教训他人,特别是酒过三巡以后,脸红颈子粗的,就开始“不要有意味”的教育霖案斓了。
“我说案斓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开席后,延庆王大着舌头,在那指点江山,提到霖案斓身上,“听表舅劝,不要再弄那一些不三不四,汉子,男人抱起哪有妇人软……”
前边还像句,到后边,霖驸马的面色全都变了。延庆王边上是吴郡公世子,世子赶紧拉住延庆王,往他手中硬塞一杯子茶,说:“延庆王吃多了,吃多了。他这酒品就这样,众人别见怪。”
在座的全是人精,自然是举起酒杯子嘻嘻嘻你好我也好,一块把延庆王说的那一些话给压下。
霖案斓反倒是无所谓,他私里听这些话听的耳全都起茧子,延庆王说的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延庆王的爹爹老延庆王和当今陛下是异母弟兄,也当初一场夺嫡下硕果仅存的几名,算是皇上为数不多的还活着的弟兄之一。延庆王平日反倒是个会佐人的,就是酒品不大好,一吃多便爱乱讲话开罪人。好在他平日人缘还算行,无非就是失些体面,放心中的也没有几个。
就是霖驸马的面色不大好看,霖案斓凑上去给他父亲端杯子酒,笑嘻嘻说:“父亲呀,不要生气了,吃杯子酒润润喉咙。”
霖驸马瞪了霖案斓一眼,还是接过儿子端的酒,把那酒一饮而尽。
这头正海吃海喝,外边待着的管家骤然快步跑进,面色带潮红,屈身同霖驸马说几句。
霖驸马大惊失色,起时险些把宴给带翻。
同一席的人不禁的看向霖驸马。
霖驸马接连拱手:“要大家见笑了。”
他又对管家说:“还楞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十三王爷迎进!”
参席的诸位权贵险些觉得自个耳朵出毛病。
十三王爷?
庆寿公主的宴席居然可以请动了十三王爷?
权贵们面面相看,眼中头全都有互相才明白的意味儿。
当今陛下的后嗣不算多也不算少,虽说说全是天家最尊贵的殿下,可的宠的,跟不的宠的,那待遇是天上地面海去了。
若要问如今这1些王爷公主里面谁最的宠,除去东宫皇太子大家不敢妄议之外,其他的人九成九会说,最的宠的自然是十三王爷。
庆寿公主在陛下的后嗣中,算是平平的了,可她居然可以请到从不参与宫外宴席的十三王爷,光这点,就足以叫人刮目相瞧。
来参与宴席的客人们,悄摸摸,对霖驸马的态度又热情点。
“十三王爷到!”
随着外边伙计的通传,一名锦衣玉冠男人神色淡漠的快步从门边迈进,不是上官琰初又是谁?
霖驸马摁捺住心中的激动,向前冲着上官琰初抱了下拳:“十三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晖。”
上官琰初脾性淡漠为人无情,那是京师中谁都清楚的事,因此,他对霖驸马的问候只是略微点头时,在场的全都觉异常稀疏平常,没有半分怪异。
尽管霖驸马从辈分上说,还是他姐夫。
就是大家全都非常习惯了,霖驸马也习惯了。他热情的引着上官琰初坐到头席那边,边上是吃高了的延庆王。
延庆王眯眼认了半日才认出是上官琰初来,他搓了搓眼,再搓了搓眼,确认了是上官琰初没有错后,惊的嘴可以塞进个鸭蛋:“等下,我是在庆寿的公主府么?我咋看见了老十三?”
清醒状态下的延庆王,上官琰初全都不见的搭理,酒醉状态下的延庆王,上官琰初更不乐意搭理了。
延庆王也没有恼,他摇头半日,还是叽咕着自个肯定是吃多产生幻觉。
众人忍笑。
霖驸马觉的这回上官琰初可以来参与宴席他十足长脸,对上官琰初的冷脸也不咋在乎,热情的要霖案斓给上官琰初敬酒:“案斓快给你小舅父端杯子酒,谢谢你小舅父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及时抓住了那罪犯,只怕我同你母亲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霖案斓安安分分的给上官琰初端了杯子酒,双掌掬着,说:“小舅父,那日多谢你。”
上官琰初抬头,定定的瞧霖案斓一眼,霖案斓给上官琰初看的心里边直发毛,气全都不敢喘了,正当他脸上的笑全都有点僵滞时,上官琰初可算赏脸接过了那杯子酒。
霖案斓舒口气,全身全都似软下,心里边心心念念的话也脱口而出:“小舅父,那救了我的娘子?”他虽说听他母亲提过一句,说会叫他见到那娘子,可他不知咋,心里边总是惴惴不安。
上官琰初手中头捏着酒杯子,凉凉的瞧霖案斓一眼,就是这1眼比方才那一眼更冷一些,霖案斓刹那间觉的自个像是在严冬腊月里裸奔一样,全身全都凉的发抖。
霖驸马究竟是霖案斓的亲父亲,自个子的异样他是最先发现的,他赶紧过去打圆场,笑着把话题扯到别处去。
这1餐饭,霖家父子全都用的有点胆战心惊。
就是好在上官琰初就是寥寥几筷后,就停了手,算是用过了。
即使是这样,也算是给足了霖家脸面。
饭毕后,霖驸马领着大家去园子中头逛了逛,也算是饭毕消食了。不喜欢逛园子的,水汀边上还搭戏台子,请了当红的梨苑小生潇君来登台唱戏。
京师中的权贵许多全是潇君的粉,看的也非常的趣。
到园子,即便自由活动了,三五成群的散开赏花。
霖驸马虽说身在名利场难免汲汲营营,可骨子中头还算是个风雅人,同几个文官在枫树底下头支了台子,吟诗作赋去了。
霖案斓自打用了饭,有个丫头来轻声一二后,就非常有点坐立不安,好容易熬到大家伙儿各自玩各自的,他赶紧同诸位长辈儿告了个不是,仓促离开了。
虽说说霖案斓平日中“不务正业”,可于礼貌上还真是没有什么可挑剔,也因为这样,皇族当中虽说说也有许多人觉的霖案斓“有伤风化”,可碍于平日的情面,以及霖案斓始终全是小打小闹,没有惹出什么大事来,众人也全都纷纷张1个眼闭1个眼。
当初张1个眼闭1个眼的那帮人中也有上官琰初1个,只是这回霖案斓居然把主意儿打到孙菀花身上,上官琰初这就不可以忍了。
上官琰初眼色沉了下。
旁人只怕听不到那丫头同霖案斓说的什么,他可是听清楚。
那丫头说的是:“太太说了,这就引孙娘子去亭子。”
……
女宾这边用餐时,因为孙菀花究竟还挂了个霖小公子救命恩人的名头,庆寿公主特特令孙菀花同她坐了张桌,这举动令许多太太们面色全都为之一变,深有受辱之感。
可她们可以说什么?
究竟咋着人家庆寿公主那是天家子嗣,贵不可言,人家别说叫1个商贾之女坐上席了,即便要如太太坐上席,她们又可以咋样?
真正面不改色的,反倒是身分更高些的那几名太太。
她们看着孙菀花,言笑晏晏,好像孙菀花并不是1个低贱的商贾之女,而是哪家贵女。
孙菀花更是安静从容,庆寿公主叫她坐上席,她推一通后,自然大方的就座,一派大家风范,惹的许多贵女全都睁大了眼。
这回宴席吃的许多人是百味交加,孙菀花倒觉的还好,究竟这是天家公主请的宴,饭食滋味算是不错了。
上官琰初府上的厨子孙菀花实在不想吐槽,第1次吃上官琰初府上的菜时,孙菀花险些觉得上官琰初那是在存心虐等等她。倒不是说多难吃,就是,属实太平常了,平常到没有什么滋味的境地……
得亏简秋管家的力,第2顿便直接换了可依靠的厨子,作出的饭食水平径直跃升到酒庄水平。简秋和孙菀花不住的赔不是,说是他们府上经年全是一些糙太爷们,吃穿用度虽说精细,可因为主子好少在府中,对饭食的滋味也并不咋在乎,长期下,府上的厨子厨艺水平只可以说是一般了,在京师权贵圈的厨子中头,水平算是垫底儿,还是严重拉低分数线的那种。
孙菀花自然不会在乎,她心中也可算明白为什么乌修妆爱去外边吃饭……
就是目前究竟是在参与宴席,孙菀花非常含蓄的,姿态雅致的吃了个六成饱。
就是,即使是孙菀花仅用了个六成饱,可,同其他注重仪态,动筷和夹虫蚁一样的其他贵女们一比,那就是个非常好的饭量了。
这要暗中观察孙菀花的庆寿公主心里边更是乐开花,可以吃好呀,到时准会给她生个大胖孙子。